王英（河北） | 罩鱼
乐活
2024-11-07 20:34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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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半夏，河边的芦苇，嚣张的生长着；水底的青荇，恣意的招摇着。河畔一对父子,儿子还小，十来岁，背着鱼兜走在岸上，眼睛望着水里透着好奇，而更多的是兴奋。父亲端着竹罩走在齐腰深的水里，目光紧盯水面，中午的阳光照在他赤裸的上身上，泛着麦粒一样的光芒。这是常常出现在我梦里儿时的一幅场景，那时，父亲正年轻，我还是穿开裆裤的年纪。河边树上的蝉鸣是热烈的，父亲在水里走，我在岸上走。父亲手里的鱼罩是用竹子编成的,形如圆柱状，无底又无盖，浑身全是孔。稍大的竹圈为罩底，稍小的竹圈为罩把。口宽多少、罩身多高没有定数，可大可小，可高可矮，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再大的罩口宽度不能超过人张开手臂的长度，再高的罩不得超过人的高度。为了减少竹罩入水的阻力，竹罩的底圈削成刀刃状。而上圈的罩把要裹上布条，有了这样的罩把起落竹罩才能得心应手。罩鱼关键就是环顾水面，观察鱼情，一旦发现大鱼的踪迹下网的动作必须一气呵成。同时还要注意的是，万不可将罩网举起下罩，必须平移解决，否则，罩网下落的影子惊到水底的大鱼，它就会逃之夭夭。一点发现目标之后，父亲就会示意我停下，然后屏气凝神右手握紧罩把将竹罩提至胸前，左手托举罩底至身体的前上方，双手快速将竹罩按入水中。接着竹罩里通常水花飞溅到，大鱼不停向着罩壁撞去。我兴奋的大叫起来，大鱼——大鱼—。父亲的手是相当快的，看到鱼头露出水面，双手立刻卡主鱼鳃，从罩里将一条大鲤鱼拎出水面。记得一次，父亲一网罩下去，罩中竟然毫无动静，我还在想这一网估计是没有收获了。父亲却是大将风度，仍然一如既往地先巩固网脚四周，以防有疏漏，然后才开始在竹罩中摸索。一开始，竹罩中一片安详，少顷，浪花陡起，白水飞溅，撞击罩网“咚咚”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有一条10多斤的大草鱼。看来，它一开始还想搞潜伏，等到被父亲触碰到了，才不得以挣扎。父亲用力把竹罩中的大草鱼的鱼头按入淤泥中，全身用力压住鱼头，由于缺氧大草鱼10多分钟后就不挣扎了。父亲逮上来的大鱼拿回家中，会放进盛满清水的木盆养起来，第二天拿到镇上卖掉贴补家用。不值钱的小鱼父亲会洗干净，大铁锅里放少许油，看着火候到了，将鱼放入锅里，小火慢煎，煎好一面，锅铲一动，将鱼翻一个面，煎至两面金黄，等所有的小鱼煎至金黄，锅里放两瓢水加入酱油、醋、盐等调味品，最后锅边贴满玉米饼子。灶里加一把柴火，不一会鱼的香味儿就四散飘逸开来，好闻极了，一下子就勾起人的食欲。那时候的我，一看到桌上的熬鱼，那个兴奋劲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甭提多高兴，吃起来总是狼吞虎咽的。父亲却啃着一块腌萝卜笑眯眯的望着一家人吃，父亲说自己吃鱼会胃疼，还会闹肚子，所以从记事起我没见过他吃鱼。那年月生活贫困，一年中几乎吃的都是粗粮，对于我来说贴饼子熬小鱼就是家中最好的饭菜了。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吃鱼是1985年麦收后的一天黄昏，当时我已经在乡里的卫生院上班了。刚下班弟弟骑车来告诉我，中午父亲用竹罩逮了一条10斤左右的大草鱼，还买了2斤五花肉，下午就忙活着做“鱼钩肉”呢？弟弟接着补充说，锅沿粘的白面卷子，我出来的时候，骑车都出村了咱家熬鱼的香味都能闻到。 我和弟弟到家的时候，一大盆鱼肉已经端上了饭桌，父亲拿起一个卷子，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香！这鱼肉比肉还香呢！父亲说，咱们村有一句老话，鱼，是驮饽饽的驴，意思就是吃鱼费粮食呀？你说大鱼大肉有几个人不爱吃呀？今年咱家的麦子收成好，够吃两三年的，今天逮的鱼我没有卖，就准备给自己解解馋。那一刻我才明白，从前父亲之所以不吃鱼，是担心家里的粮食少，我们姐弟几个吃不饱肚子呀。看着父亲品味鱼肉的样子，我突然悟道，饥饿是飘在父辈头顶的一块乌云，今天终于被吹散了。王英（河北）｜快乐就是一盘煮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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