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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吕澍,主要从事德语历史书籍的翻译。
喜欢推理小说的人,自然也喜欢推理剧。国产的推理小说少,推理剧自然也少,甚至也只冠以悬疑剧的名头。当然其中“狄仁杰”就是难得的好故事。
其中多年前老年版狄仁杰就很吸引人,成为很多人心目中的经典,我也爱看,只是觉得推理有些生硬。因为我们熟悉的推理故事是福尔摩斯、神探波罗之类,因此这一版据说是高罗佩的狄仁杰故事,很令人期待。
高罗佩(Robert Hans van Gulik,1910-1967),荷兰汉学家、外交官。1940年代发现了以唐朝名相狄仁杰为主人公的小说,产生极大兴趣,随后借鉴欧洲侦探小说的创作手法改写成为英文版的推理小说集《大唐狄公案》,后被译为多种语言出版。值得一提的是,高罗佩虚构的案件年表是完全符合历史的。
兴致勃勃地看了头两集,有点意思,作为引子,虽不是高罗佩写的故事,但是参加科举考试,洛阳官场斗争,武则天势力兴起,这些历史因素与推理故事结合得巧妙,又加上拳脚刀剑的漂亮,吸引我看了下去。
然而后来的故事,或者说编剧新创的故事,完全没有了高罗佩小说的影子。虽然说高罗佩的狄公是写给西方读者看的,将之改成更中国一些的故事无可厚非。可是问题在于,推理故事要用缜密的逻辑发展出我们意料之外的情节,最后恶人落网好人得救,类似“爽文”才令人痛快。而这一版电视剧的狄仁杰,随着剧集的展开,怎么总是受骗、上当,被打,太憋屈了。比如,兰坊故事里,要不是神秘老乞丐出手相助,狄仁杰早就挂了好几回!又加上他孜孜以求“大唐律令”,被坏人死死拿捏住,不得不放走恶人,羁押受害者,简直迂腐之极!这个狄仁杰除了武功不错,打戏漂亮,脑筋太不好用了,哪还有神探的“神”气!
剧照,来自豆瓣
细思编剧意图,也不能算是没有其用心之点。仍然以兰坊故事作为例子,狄仁杰之兄狄英作为对立面,相信人心本恶,一定要刺激出所有人的心中之恶,结果屡屡成功,百姓们的确会自相残杀。而狄仁杰却竭力维护人心之善,让百姓们互相释出善意……
立意很高尚,在这个充满蝇营狗苟的现世里也的确应当提倡人性善良,推理片更是要谴责恶与不道德。可是在推理片里说教,给人以违和之感,至少是事倍功半。恶人受到严惩、无辜的受害者得到补偿,才让观众神清气爽啊!
高罗佩的朝云观一案的侦破与处理就很有看头!风雨大作之夜,狄仁杰带家眷进入道观借宿。朝云观在作者笔下如同欧洲中世纪的城堡,有点哈姆雷特古堡上遇见鬼魂的氛围,高高的石头围墙,陡峭的石头台阶,加上朝云观还有弯弯曲曲的连廊,推开木窗即万丈深渊,真乃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恐怖场景。在纷乱诡异的各种表象里,狄仁杰一边忍受着头疼欲裂,一边保持思维敏捷,条分缕析找出了各宗案件背后的真正罪犯孙天师,用计将他骗入一条夹道,让大熊把这个恶人撕碎,不然孙天师在政商各界的人脉很可能让他逃避处罚。这才可称之为“爽”!这才是不拘泥不因循的“神”探!而此番电视剧里的狄仁杰,与之相比实在太窝囊,太蠢了!
另外,电视剧《大唐狄公案》还有一个“Bug”。高罗佩同名小说里的狄公,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称他为狄公很合适。而电视剧里的狄公,是个青年人设,正与出身青楼的曹娘子谈恋爱,称他“狄公”实在不合适。他不就是个“狄公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