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风醒脑方：如果临床试验没显示有效性，下一步该怎么办？
文摘
健康
2024-11-15 11:49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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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感觉有个中药在国际顶级医学期刊上用医学检验金标准，随机双盲对照试验证明了自己?这些新闻来源，南方都市报，羊城晚报，广东健康，也不是自媒体营销号。一些报道里还有专门为这篇论文发表而举办的新闻发布会照片：
是不是觉得中医药证明了自己，到《柳叶刀》这样历来是西医的地盘的地方，给了洋鬼子一点颜色看看？但真相是什么呢？看《柳叶刀》原文里对这项研究的结果解读：
翻译过来就是“这些结果提供了确凿的证据，证明 FYTF-919 缺乏疗效。”中风醒脑方据称是是国医大师陈绍宏教授验方制成的中药医院制剂，在临床上用于急性脑出血治疗超过20年。发表在《柳叶刀》的临床试验就是检验该药在急性脑出血患者中有效性、安全性到底如何。![]()
试验里的中药，中风醒脑方（FYTF-919）和安慰剂比，完全没有疗效优势，没啥区别。在一些报道中似乎有研究人员提出“在预设的亚组分析中，脑出血量超过15毫升和脑叶出血的患者群体在使用药物后显示出了潜在的获益信号，提示要进一步开展中风醒脑方治疗较大血肿患者的临床研究，以确认疗效。”
即暗示在部分人群里中风醒脑方可能有效。这里说的亚组是表格里Haematoma volume>15（脑出血量超过15毫升）或是Haematoma location属于Cortical lobe（出血位置在脑叶）。在药物研究里确实会出现有的药物在特定亚组里有效，当临床试验招募了各种情况的患者，由于异质性太高，没法看出疗效的情况。很著名的例子是肺癌靶向药里针对EGFR突变的药物。在最初的临床试验里没看出效果，但后来发现这类药物只对特定的EGFR突变肿瘤有效，早期的试验没有限定只招募具有这种突变的患者，导致“无效”。
但中风醒脑方大概率不是这种情况。脑叶出血的患者用药组与安慰剂组都是70多人，非常少。而且所谓“似乎有效”是看90天的有效性跟踪，在论文附件里有跟踪180天的数据，那时候脑叶出血的患者，用药组与安慰剂组的差别就消失了。至于出血多的患者里似乎有效，论文里研究人员又做了另一种分类，不用15毫升为界一分为二，而是分成三组，10毫升以下，10-26毫升以及26毫升以上，这么三等分后，中风醒脑方和安慰剂组之间也没区别了：所以论文里对这两个所谓“潜在获益信号”的评价是“这些结果并不可靠”。当然，这项研究也确实是重大突破，因为这是少有的中药通过随机双盲对照的大型临床试验来验证有效性安全性的尝试。而它的结果，如同论文里说的，“再次证明，需要进行方法严谨的随机对照试验来评估现有疗法的有效性，包括已经在世界各地广泛使用的传统中药”。
另一个突破则是研究人员居然做出了外观、气味、味道等各方面和中风醒脑方这款中药一致的安慰剂。根据论文，安慰剂是广东汇香源生物科技公司研制，为植物味溶液，无任何药理活性，由大豆肽与黑糖浆配制而成，辅料为食用香精和麦芽糊精，食盐和味精。充分证明了我国现代食品工业的发达，啥传统、古方、土法，只要你想的到的味道，都能用黑科技复制。想吃中药，糖精+香精也能给你整出个中药味。
只不过问题来了，在临床上用于急性脑出血治疗超过20年的中风醒脑方，如今已经在临床试验了证明有效性和安慰剂没有区别，接下来这么办呢？是继续用还是不用呢？
我看到有些报道里说研究证明了中风醒脑方的安全性。这项研究里有一位通讯作者是老外，当然也同时有国内研究机构的任职，这位老外居然说“尽管研究的总体结果为中性，但仍有一些积极信号让我们感到乐观。”
和安慰剂没区别叫做中性，咋不说试验证明安慰剂的有效性和药物相当呢？或是安慰剂获得阳性结果？实际上中风醒脑方是否属于“中性”还真不好说，因为试验里，中风醒脑方组出现腹泻的比例几乎是安慰剂的两倍：
论文在讨论部分对这方面的解读挺有意思，说是证明中风醒脑方有活性成分，为中药改善肠道菌群以及调节肠道激素的假说提供了支持。一般“改善肠道菌群”不是往增加腹泻这个方向走的吧，否则巴豆是不是也可以包装成植质版益生元了？
有效性不比糖精+香精好，药物活性成分的表现是让人多跑几趟厕所。这药还应该继续20多年的临床使用历史吗？
今年4月，获批用于治疗渐冻症ALS的新药Relyvrio因在三期临床试验里未能展现出有效性，被生产商下架。此前，Relyviro生产商的CEO就表态过，如果后续试验显示药物无效，会做对得起患者的决定，包括主动撤市。
11月7日，FDA宣布将下架广泛在非处方感冒药中用于治疗鼻塞的口服去甲腎上腺素成分，原因也是经分析发现这种成分无效。
用严格的临床试验检验药物只是循证的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更难的一步：检验无效的药物怎么办？是否有决心去做对得起患者，对得起公众的决定？参考资料：
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cet/article/PIIS0140-6736(24)02261-X/fulltext#app-1
https://www.fda.gov/news-events/press-announcements/fda-proposes-ending-use-oral-phenylephrine-otc-monograph-nasal-decongestant-active-ingredient-after
https://www.youtube.com/@Doctor_YZ/featur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