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位吴门学子表示:“思维的转变是最难的,她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从'辨证思维'转变为'直取其病,随证加减'的思维。”我们在仰望星空,我们更是脚踏实地,我们在孜孜以倦把书读厚的过程中,或许可以时不时拿起《吴述·伤寒杂病论研究》,抬头看路,让我们重温伤寒的法,让我们脚下的路走得更实。本文重温吴门“直取其病,随证加减”的法。
传统的辨证论治,是通过症候(症状和体征)去分析证,即观象。这里的症状、体征是疾病的外在表现,也就是所谓的象。辨证论治、审证求因、取类比象、察外知内,都是在观象。观象的好处在于充分发挥了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这也是东方思维的特质,东方人特别擅长于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大家不要小看观象,观象有很多大师,他们的水平非常高,能够通过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来分析、诊断、治疗疾病。但是观象也有弊端,如果审察一个人的诊疗水平,取决于他的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能力,那么规律性和可重复性不强,也使得中医的传承很困难。尤其是找到同样具有很强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的人,很困难。我们强调形气神一体同调,病证症有机结合,这与传统中医看病有一个很重大的区别:病主要有病因、病机、病位,我们看病的特色是直接从“机”入手,观象与察机是不同的。我们是通过察机直取其病,如何察机?运用科学思维和逻辑思维,逻辑思维是科学思维的一种主要表现形式。具体来说,当认识到证后面的核心病机时,就可以抛开证,就会直取其病,而不是去辨证论治。我们的特点是“直取其病、随证加减”、即根据证、证型来加减;而传统的特点是辨证论治、随症加减,即根据症状来加减,这是本质的不同。举个例子,如果不直取其病,该如何理解侯氏黑散的配伍呢?大家看,《金匮要略》是讲侯氏黑散“治大风四肢烦重,心中恶寒不足者”,“心中恶寒不足者”是一个阳虚患者,所以用千姜、白术、人参、细辛、桂枝。问题是:既然治阳虚,为什么要重用菊花、黄芩?大家知道,菊花配黄芩,是在小柴胡汤最基础的架构里把柴胡换成菊花而已。为什么要用菊花、黄芩?因为“大风”,病在少阳,病在肝胆。但是患者是阳虚,应该使用辛温的疏风药,怎么会选菊花、黄芩呢?如果用我们“直取其病、随证加减”的方法看这个处方,就很简单。因为病在少阳,且在头面,头面多热,故而用菊花和黄芩,不用柴胡;头面的热多虚热,所以用干姜、白术、人参、桂枝、细辛去温,这两组药配合治少阳病,很正常。我们的加减小柴胡汤、加味麻黄细辛附子汤用细辛配黄芩,就来自侯氏黑散。侯氏黑散
前段时间,我治疗一个肿瘤脑转移的患者,他转移瘤在颞侧,就是在头的两侧。头的两侧是少阳,就可用菊花,50g菊花合黄芩、牡蛎,这是最基本的配伍。再配一点温药,就像侯氏黑散的配伍一样,用干姜、细辛、桂枝等。考虑到肿瘤科的特殊性,再加一些强天门的药。很短时间,脑转移瘤带来的症状就得到了缓解。这个患者直接看CT片就可以确定病在少阳,肿瘤长在颅内的两侧,就是在少阳经循经的部位,治疗可直接从少阳入手;晚期肿瘤,虚寒的多,如果患者怕冷,就可以用侯氏黑散。这个辨证不需要1分钟,看一眼CT片,处方就定了。所以,侯氏黑散的特点是什么?辨病论治,随证加减。辨什么病?辨少阳病。只要辨为少阳病,在头面部,就可以用菊花、黄芩;然后随证加减,有热就清热、有寒就散寒。由这个医案可见,我们的特点是“直取其病,随证加减”;而不是辨证论治,随症加减。“直取其病”首先要有科学的思维,对病的认识要很深刻,尤其要深刻认识病机,以做到准确抓机。我们做过黄疸的证型客观化研究,不包括肿瘤引起的黄疸,因为肿瘤黄疸的影响因素太多。要做研究,首先要把各种混杂因素抛开,寻找病机的规律,知道规律后,临床上可以很容易把病机抓出来。比如,知道茵陈五苓散和茵陈术附汤背后的科学规律时,我们不需要再去考察它的症候群,直接就可以“直取其病”,然后“随证加减”,甚至是“先证后诊”。当已经“直取其病”抓住了病机时,就已经确定应该使用茵陈五苓散,然后再“随证加减”,如果化热了,就要加石膏、滑石、寒水石,这是随化热的证在加减。有了前面的证再来问诊,如问“你大便好不好啊”,是因为需要调整处方中白术的剂量,等等。2.吴门的“病”和中医教材的“病”及西医的“病”有什么区别?3.如何把“神经-内分泌-免疫轴”与吴门的“病”有机结合起来?策划:伤寒教研室
作者:节选《吴述·伤寒杂病论研究》
审稿:沈 佳,窦 勇
编辑:陶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