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日,八月初一,星期二,阴
今天一整天阴云密布,老天拉着一张悲痛欲绝的脸,却始终没有挤出一滴泪水来。
看天气预报,早晨十点有雨,结果没有。此后一小时一小时往后推,说有雨,却一直没有下。直到夜深,才飘下几丝雨来,酝酿了一整天,总算是抽泣了一鼻子。
倒是气温很配合这阴沉沉的天,断岸式骤降,由昨天的三十度,降到十二度。昨天还汗流浃背,今天就冻得打哆嗦,其情形,类似于刀剑的淬火,先在火炉里烧得通红,再投进凉水里降温。
隐约记得初中物理课上,在讲到比热容那一块时,路平老师还说到河西天气时,说昼夜温差很大,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真想烧个炉子。
今天讲孟子。
孟子主张性善,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一颗怜悯体恤别人的心。他举了一个例子,说假如有人忽然看见一个小孩要掉进井里面去了,他一定会出手相救。他救小孩的目的,不是为了跟小孩的父母攀交情,不是为了在邻里朋友间有好名声,也不是因为厌恶孩子的哭叫声,而是出于善的本能。
这是正面的举例,说只要是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那么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一颗善良的心,就不是人:“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别人的不幸,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哀痛怜悯。羞恶之心,人皆有之。自己居心不良,应该感到羞耻,他人为非作歹,应该感到憎恶。辞让之心,人皆有之。遇人要谦逊,而不是攻击,有好处要谦让,而不是抢夺。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哪些事是对的,哪些事是错的,自己要有个判断,心里要有个数。
读里尔克。他总能给人以力量。
他说关于时间,你不能总是去计算,因为这账算不来,有时候就算给你十年,也等于虚无。人要像树木一样成熟,不勉强挤它的汁液,要满怀信心地立在春日的暴风雨中,也不担心后边没有夏天来到,因为夏天终归是会来的,但它只向忍耐着的人们走来。
他说人到这世上来,艰难而孤单。人在遇见了艰难,遇见了恐怖,遇见了严重的事物而无法应对时,便会躲在习俗的下边去求它的庇护,但谁若是要真实地生活,就必须脱离开现成的习俗,担当生活上种种的问题,使自己独立成为一个生存者。
要像他那样思考,直接抄几句过来:
——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同时又不抱持任何希望。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当它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但同时又知道这件事根本无关紧要。
——如果你觉得你的日常生活很贫乏,你不要抱怨生活;还是怨你自己吧,怨你心中还没有足够的诗意去体会生活的丰富。
——你必须活在每一件事情里,你现在所经历的难题,未来会找到答案。
——我们只是路过万物,像一阵风吹过。万物对我们缄默,仿佛有一种默契,也许视我们半是耻辱,半是难以言喻的希望。
——以深深的谦虚与耐性去期待一个新的豁然开朗的时刻,这才是艺术的生活。
——哪儿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
喜欢他的《前进》一诗:
一直前进吧!你的力量
会装满你的心胸,
只是你必须不知疲倦地
用工作将它唤醒。
小溪带着爱情的声音
欢快地蹦跳过平坦大地,
但却又带着雷霆之威
俯冲下悬崖峭壁。
只有障碍之中
它才会感到自己隐藏着力量,
它已经将橡树一并拖走!
想想吧!——有力吧!
永远不要让今天未加利用
就在喜悦与嬉笑中飞速逃离,
你的命运正把若干好种子
撒播在你的心里。
小心地让每颗种子成熟吧
因为每颗种子都有期限;
首先学会理解吧,
理解你是何等无尽地有力。
秧苗从你心深处
慢慢向着光明攀升,
先感受,再思想,
再后是语言——最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