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野先生回忆鲁迅:脸色不大健康,是个好学生,但不是当医生的人

文摘   2024-10-08 00:00   江西  

前言

鲁迅1904年9月至1906年3月在日本仙台医学专门学校求学,当时他是学校第一个中国留学生,得到了年长他7岁的老师藤野先生的一些帮助和鼓励,鲁迅把藤野先生对他的好记了一辈子,45岁时还特意写过一篇散文《藤野先生》来怀念这位老师。

辞别藤野先生30年后,鲁迅去世,藤野先生得知鲁迅去世的消息后,把鲁迅去世时的照片举过头顶,然后提笔在照片上写下“谨忆周树人君”,以此表达对鲁迅深切的悼念和敬慕之情。时隔30年后,藤野先生只是依稀记得鲁迅脸色不大健康,是个好学生,但不是当医生的人。

藤野先生和鲁迅等学生(画作)

1902年3月,鲁迅与钱学森的父亲钱均夫等人一同赴日本公费留学,4月,入弘文学院普通科江南班(日语学习速成班)。1904年4月,鲁迅从弘文学院毕业,决定去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学医。

鲁迅为什么当时会选择医学作为自己今后毕生从事的职业?大抵与他从小亲眼目睹了父亲饱受类似于巫术一般的中医的折磨,认为中医近乎骗子。他认为学成回国后,可以救治那些像他父亲那样被中医耽误的病人。就算是爆发了战争,他还可以选择去做军医。

1904年9月上旬,鲁迅抵达日本仙台,参加了9月12日举行的开学典礼。当时,鲁迅是第一个来这所学校求学的中国留学生,不需要参加入学考试,就可以和100多名新生以及30多名留级生一起听课。

这所学校对鲁迅挺优待的,不但不收他的学费,还为他的食宿操心。当时,30岁的藤野先生刚刚由讲师晋升为教授,负责主讲人体解剖学。尽管鲁迅上课时非常认真地记笔记,但藤野先生发现鲁迅入学时还不能充分地听、说日语,以致学习上颇为吃力。

藤野先生是个特别敬业的老师,他关注到了鲁迅在学习上有些吃力,每个星期,他都要鲁迅把听课笔记送去给他检查,他就把鲁迅笔记中脱漏的地方给补上,还会修改鲁迅笔记中解剖图的错误之处,甚至连日语语法的错误,他也会为鲁迅一一订正。

藤野先生希望鲁迅这个唯一的中国留学生学成归国后,把所学带回去,将来能够成为一个好医生。所以,他常常询问鲁迅在学习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也经常会为鲁迅作个别辅导。鲁迅把藤野先生的好铭记了一辈子,认为藤野先生是最使他感激,最给他鼓励的一个老师。

在藤野先生印象中,鲁迅身材不高,脸圆圆的,看上去人很聪明,但身材看上去不太好,脸色也不大健康。在仙台,只有鲁迅一个中国留学生,出乎藤野先生意料的是,鲁迅并没有让别人感到他会寂寞,只让人感觉到他上课时非常努力。

藤野先生红笔修改鲁迅的笔记

藤野先生遗憾当初没有留下鲁迅学习成绩的记录,不过,在他印象中,鲁迅并不是学习非常优秀的学生。鲁迅的大弟弟周作人在《鲁迅的青年时代》一书中倒是记录了鲁迅1905年春季升学考试的成绩:最低的恰恰就是藤野先生教授的解剖,只有59.3分,最高的是伦理83分,7门功课平均分是65.5分,在142名学生中排第68名,这也印证了藤野先生的记忆是准确的。

但即便是这个中游水平的成绩,仍然给鲁迅带来不小的麻烦:一些胸怀狭窄的、有民族优越感的日本学生无中生有地污蔑是藤野先生透露了题目给鲁迅,鲁迅才得了这样的成绩。他们找理由检查鲁迅的笔记,借机挖苦鲁迅,甚至写匿名信辱骂鲁迅。

这让鲁迅感觉异常悲愤,使鲁迅更加痛彻心扉地认识到,祖国国际地位的低下让中国人在国外有多么难堪。鲁迅悲愤地表示: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60分以上,就不是自己的能力了!

藤野先生当时在仙台买了房子,他家离学校比较近,步行大概只要几分钟的样子。鲁迅也曾经去他家玩过,但没有给藤野先生留下特别深刻的记忆。鲁迅在仙台大约学习了一年半,就在1906年3月退学了,退学后,鲁迅还特意到藤野先生家向他辞行。

鲁迅告诉藤野先生,他将不学医学了,而且也要离开仙台。听了鲁迅的话,藤野先生脸色有些悲伤,欲言又止。鲁迅见状,编了个谎话宽慰老师,说自己想去学生物学,先生教的学问,也还是有用的。

鲁迅去世那年,藤野先生回忆鲁迅时说,鲁迅是个好学生,但不是当医生的人。他认为鲁迅是为了研究生物学才学生理学和解剖学的。可见,藤野先生把鲁迅当时说的宽慰他的话当真了。实际上,鲁迅就是从那时决定弃医从文的。

很多人都认为,鲁迅之所以弃医从文,是因为在仙台时受到一件事情的刺激:当时,老师播放时事幻灯片时,出现了日俄战争的画面,鲁迅看到许多为俄国做侦探的中国人正要被日军砍下头颅示众,不仅被砍头的中国人麻木,那些围观砍头的许多中国人也麻木。

藤野先生赠送给鲁迅的照片及题字

这事让鲁迅大受刺激,从那以后,他觉得医学对中国来说并不是一件最紧要的事情。中国最紧要的事情是如何救治愚弱的国民,他认为当时的中国人就算是体格健全甚至健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所以,鲁迅认为,第一要务是改变中国人的精神,而要改变中国人的精神,最重要的武器就是文学,所以,他弃医从文。

其实,鲁迅之所以弃医从文,下定决心以文学作为自己终身的事业,并不是因为一件事情的刺激和一时冲动的结果。而是这几年在日本早就有动因了:一方面是在这几年中,鲁迅读了许多文学书;更重要的方面是,鲁迅这几年一直在苦苦思索中国国民性的问题。

鲁迅常和好友许寿裳讨论这些问题:一是怎样才是最理想的人性?二是中国国民性中最缺乏的是什么?三是它的病根在哪里?鲁迅为了寻求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一直在孜孜以求,直到后来受了时事幻灯片的刺激,毅然决定弃医从文,其实,他弃医从文根本目的就是想要解决这三个长期困扰他的问题。

按照鲁迅自己的回忆,他是在离开仙台之前向藤野先生辞行的。在鲁迅离开仙台的前几天,藤野先生把鲁迅叫到家里去,送了一张自己的照片给鲁迅,还特意在照片后面题写了“惜别,藤野,谨呈周君”。藤野先生的中国字写得很漂亮,是因为他年轻时候就对汉学有深刻的造诣。

但藤野先生对赠送照片给鲁迅的事情却记忆模糊,他得知鲁迅直到去世都一直把他的照片挂在寓所的墙上,感到很高兴。但是他已经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形式把这张照片赠送给鲁迅的了。藤野先生认为,或许是自己的妻子把照片送给鲁迅的。

鲁迅在文章中生动地写出了藤野先生这张照片给他的巨大鞭策意义:“每当夜间疲倦,正想偷懒时,仰面在灯光中瞥见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便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枝烟,再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疾的文字。”

1936年,鲁迅去世后,有一位记者拿来了一张鲁迅逝世时的照片给藤野先生看。藤野先生正襟而坐,把那张照片举过头顶,然后在照片上提笔写了“谨忆周树人君”,他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对鲁迅的深切的悼念和敬慕之情。藤野先生说自己竟然会被鲁迅尊为唯一的恩师,实际上他所做的只不过是给鲁迅添改了一些笔记,因此被鲁迅尊为唯一的恩师,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参考书目:

《鲁迅传》 朱正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尚书乔
吞舟之鱼,不游支流;鸿鹄高飞,不栖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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