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母爱不是对孩子恒久的占有,
而是一场得体的退出。
——心理学家克莱尔
下文写于2008年3月6日,如今已经过去6年半。此刻睡眠课程进行中,又要讲分房,也有许多家长在问关于分房的点点滴滴。
有文字记录回忆更真实,看完下文,其中的一些细节,特别是心里动态,如果不记录下来,真的不记得了。而这样的记录,让我看到当时一个普通的母亲在孩子分床一事上的种种经历,也当下的很多母亲雷同。
写此文时,大女儿不足12岁,二姑娘6岁多。如今,我的二姑娘上了初中,大女儿下周就去上大学了。
时间过得真快,过往的时光真美好。
先分享本周才开始的睡眠课程给到大家,陪伴时间2个月,我可以在你遇见的每一个小事中,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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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幼儿园的老师,关注和研究幼儿分房逾六年。
今天分享的内容虽然从自己的两个孩子说起,但总结分析的基础则来源于我的幼儿教育及家长培训生工作经验。
在4年多以前,当我小女儿2岁大女儿7岁多时,我邀请一位美国的资深华德福老师入驻我的幼儿园17天,对我及我们园的工作进行指导。
记得有一天在车上,我鼓足勇气给老师讲我的孩子快8岁了还没有分房。当时老师没讲原因,但特别坚定地说,必须分!
做为幼儿教师,以我的理解,我认为孩子最好在五六岁前与父母分房,独立睡在自己的房间。具体时间最好定在孩子入小学前一年,当然,这是建议最迟的时间。因为幼升小对绝大多数孩子来说,学习和社交压力同时来到他们的生命之中,还是相当不小的挑战。所以,尽可能地不要在临上学前后分房,这样孩子同时承担的压力太,难以消化。
虽然做为老师这么辅导家长,但是,身为母亲我却没有做到。
大女儿5周岁时我怀了小女儿。自从怀上小女儿后大女儿就经常哭哭涕涕,总担心妈妈会不要她了。而且,越临近产前她反应越强烈。经验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不适合给孩子分房。加上还有一个绝对重要的原因是,当时我们住在山上的农村,比较荒凉,且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是直接朝向外面,没有公共的客厅,安全系数相当低。而且,夜里会有猫狗和其他动物发出叫声,容易吓到孩子。
因此这分房的事就一拖再拖。直到后来大女儿6岁多时,我们在山上找到了一幢三室一厅,但女儿不肯分房。当又一次搬家时,大女儿已经满8岁。给她准备单独的房间,开始走向分房之路。
事实如很多母亲遇见的,分房并不容易。我由于要陪伴小女儿,所以爸爸通宵陪伴了一段时间,然后独睡。8岁8个月时和爸爸一起来成都上学,睡前都由爸爸陪伴。
当大女儿近10岁时,我也搬来成都同住。每晚分别陪两个孩子睡觉太辛苦,时间不好分配,所以有一段时间爸爸陪姐姐睡我陪妹妹睡。
冬天的时候就全家人一起在楼下睡炕。
当时光越接近2017年时,我就越忐忑。因为我明白,近5岁的小女儿也该分房了,而此时大女儿还分得不利索。
我当时的心理很奇怪,就象当年小女儿近1岁时可以断奶了但我当时根本不相信那奶可以被断掉一样,我根本不相信可以成功分房。我分析我根本没有能力为孩子分房,无论自己抽离出来如何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我甚至都无法想象哪一年才会有可能。
孩子爸爸很严肃地找我谈过,他坚持认为我比较“纠缠”老二,这样对两个孩子都不好,还提醒我要早日分房。其实我并不完全赞同他说我“纠缠”老二,但他重视的事儿一般我也格外重视。
我的理性告诉我,2017年必须为小女儿分房。
当时,我的陪伴课程里有妈妈问分房的事儿,当时我拖了拖才回答。因为那孩子跟我孩子差不多大,我的也该分房了。我很想跟对方说:来,我们一起为孩子分房。
但是,我又没有勇气。可我也清楚,我必须得为孩子分。
因此,百般说服自己。最后,我豁出去了——我在群里说了这句话。
从我意识到在不久的将来必须为小女儿分房起,我就一直在心里攒劲儿。
回过头去看这样的感受,真的象是带着意识从天地间汲取力量一样。一点一点地,力量就大了起来。
之前自己不敢跟小女儿提分房的事,心里怕小女儿反对。
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内心坚定起来。告诉小女儿楼上中间的房间是她的,过些时间她就可以自己睡了。并且说自己睡很自由,想怎么打滚儿就怎么打滚儿。
果不其然,当我的心准备好了,孩子也就准备好了。
我是如何发现她认可了这件事儿了呢?
那时刚过完年,有一天邻居的孩子来串门儿,小女儿说:“走,到我的房间看看去!”
接下来,如同春天植物生长的力量越来越大一样,小女儿也越来越当回事。只要家里有客人来,她就邀请对方参观她的房间。
直到三月底,天气转暖,我和小女儿从楼下的炕上转移至楼上的床。而大女儿留在楼下继续睡炕。
上来的前一两天我就给小女儿讲,虽然妈妈和她不同房间,但是夜里只要她喊妈妈就可以随时看到妈妈,而且妈妈只与她一墙之隔,甚至我们头对着头,只要夜里她敲墙,妈妈就一定会听见等等。
很神奇地,分房非常顺利。
难的是我整夜都提着耳朵,一有风吹草动的声音就往隔壁房间冲。因为,我知道如果夜里女儿喊我几声我都没听见没过去的话,她一定会害怕。只要一害怕,这分房一事就泡汤了。
所以,有很多个夜晚,我随时起床往隔壁冲,甚至连鞋都不穿。
回头看自己时,还是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
小女儿的分房如此之顺利,没料想接下来有另外的障碍。
大女儿一人睡在楼下,春天猫狗闹得很,尤其是猫叫声相当瘆人。这一下子惨了,夜里不止要往隔壁冲,而且还要往楼下冲,简直没法睡觉,崩溃极了。
后来觉得这不是个办法,因此就把大女儿喊到楼上来跟小女儿同住。
但是,大女儿睡觉一般都要我们陪。如果不陪也能睡着,但入睡时间相当长。我舍不得让她睡得太少,所以坚持一直陪。
接下来的情形竟然没料到。
我不想睡太晚,因此晚上躺在小女儿床上陪大女儿睡觉。结果是,我也睡着了。
我有时半夜回自己房间,有时不回。拉拉扯扯地,就到了冬天,我们全家人一起又到楼下睡炕去了。
算下来,明明分房成功的小女儿却因为大女儿而经常与我同睡。不同的是,小女儿再也不肯跟我盖一床被子了,一晚上都不肯——从这点我看到了小女儿的成长。
临近过年时我又不得不思考分房的事儿,意识到大小女儿年龄差距太多睡觉起床时间都不一致实在是不适合同睡,但又不能分在两层楼睡。
年前心生一计,把我的房间找木工隔成两个房间,彻底隔开。这样小女儿睡我房间里的房间,而大女儿睡隔壁,这样两个就都能照顾到。
天气转暖。小女儿时不时地闹着上楼睡,这样她就可以自己睡一个房间了。
而每次大女儿听到小女儿要上楼就立刻不爽起来,也强烈要求过一段时间再上楼,不想分开住。
就这样时间到了3月1日晚上,小女儿非常强烈地要求当晚必须上楼睡。
那几日尽是春日艳阳天,相当美好。我觉得时间实在差不多了,但不想在大女儿没准备好就上楼。所以我劝好了小女儿并且郑重宣布第二天正式上楼睡觉,而且各睡各房。
专门找大女儿聊过多次,她说她就是晚上害怕,睡不着。还说这一次上楼我若不陪就爸爸陪睡。
我答应了。
可神奇的是,3月2日晚上上楼后,大女儿决定自己睡。
第二天早晨寻问,她说入睡很快,并且明显心情不差。
小女儿就不用说了,一觉到天亮。
接下来大女儿晚上完全不要我管,她自己关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我时不时地路过敲一下窗子彼此相视一笑。
下楼睡的第四天,大女儿提醒我进她的房间要经过她同意。她说这事儿时很温和,就好象只是随口一说。
接下来我忘了,就又象过去一样随意进了她的房间。她温和地提醒了我。
再接下来是今天。她晚上写了个“非请勿进”这样的纸条,告诉我有事进房间要经过她同意。
上楼前两天只要没睡觉门都是敞着的,而近两天门都是关着的。
今晚我的内心充满喜悦。
原因在于大女儿一直以来特别喜欢跟我聊她遇见的想到的一切,经常一天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都不够她聊的,甚至可能一聊几个小时。我们两个经常单独出去吃饭看电影逛书店,一路上都是她给我分享她的种种相遇以及种种感受。
我很喜欢跟女儿似姐妹般的亲密情感,象朋友一样可以相互交流,而且,她比较容易沟通,和我达成一致。但是,我总是隐隐地感觉不那么对。尽管不糟糕,毕竟亲子关系对无论是青春期的孩子还是年幼的孩子来说,都是相当重要的。
我的理性告诉我,我的女儿应该离开我更远些,融入这个世界更多些。
其实,我从未看到过哪位专业人士讲过为什么必须为孩子分房,当然,有很多人讲过,但是,那些原因并未能让我看出特别直接特别本质的关系,至少那样的说法不大能说服我理性的那一部分。
直到临近春节时,我不停地思考以及观察很多孩子和家庭的结果,让我意识到分开的必要性之一:只有能够真正离开母亲怀抱的孩子,才可能真正地独立地强大地融入到社会之中。
我的女儿跟我太亲热了,甚至她没有为自己留下什么空间。
而现在,我的马上就12岁的女儿,历经近12年的时间,终于把身为母亲的我关在了门外。不再用很多的时间与我聊此长彼短,也不再敞开门让我随意出入。
她长大了,她终于长大了!
我的小女儿在我和她爸爸有质有量的陪伴中成长,她虽然也敏感,甚至易哭,但是,她那飞扬的个性,心情不好时总冒出的一两句脏话,说分房就顺利分房的这些经历,让我看到了内在力量的强大带来的结果......
分房后两三天,小女儿放学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今晚我要真正地分房,不要你陪我睡了,你给我讲完故事就走。
我心生喜悦,孩子知道长大的方向。
当晚我还是留在她身边,在她迷迷糊糊时,她让我离开自己睡。她真的睡着了。
夜里起床尿尿,尿完告诉我回自己房间吧,她可以自己睡。她也真的睡着了。
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我还是基本上都陪她睡着才离开,我希望孩子能早一点入睡。
阳光三月写于2008年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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