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2015年冬至当天搬家来成都的,当时住在三圣乡。
还记得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代老师托一熟人买了一部最新款的华为手机。算下来这部手机买了应该是8年左右了。在我经验里,一部手机用三四年差不多算是极限了,因为里面的垃圾太多,拖不动。而老代同学的任何物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经久耐用。
4年前那手机就曾经掉进公园的小溪里,那个地方水位很深,印象中是花200元找人捞出来的,然后又花了几百元修好的,之后还换过几次屏。大概2年多前开始,手机就呈现出年老体衰零件不好使的状态,要么开不起机了,要么屏幕上看不全了,要么死机了……
特别是从去年此时到今年七八月,我们经历着大女儿参加艺术专业的联考和校考,以及高考,这过程中跟大女儿以及对外有很多的联络,对手机的依赖特别高。而且,我们家是他在负责与孩子上学相关的所有事,我不接电话不负责任何联络。
有一次大女儿班主任打电话来,正在谈一件很紧急的事,结果,在电话中,谈着谈着他手机就自动关机了,很牛逼的样子。
说实话,虽然家有负债,但是买个手机也是完全没有困难的。而且,我也没太算计着花钱过。钱嘛,进进出出的,越流动越有流动性。
然而,谁要想从老代手里搞走点钱,那难度,堪比登天。
我真的无数次劝他换个手机,不要影响了对外联络,可他就是不换,一次又一次地修。
非常搞笑的是,记不得是去年还是前年了,他嫌我家宽带速度慢,把电信的工人请到家里来修,人家说没问题,他说有问题,并且掏出自己的手机上网给人家看,说网速是多么地龟速。
据老代给我形象地转述:那个工人看了老代手机上的龟速后,默默地摸出了自己的价格不到2000元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后递给老代看。然后问他:“门口的那辆**车是你的吗?”老代脑子转得慢,认真地回答:“是啊,怎么了?”人家回答:“大哥,**车买得起,不能换个手机吗?你这手机都多少年了呀,早该淘汰了。你看我这手机,还不到2000元,你看这速度,噌噌的,你那手机,不行了,该换了。”
老代傻傻地一笑,把人家礼貌地送走了。
以上是一两年以前的事。最近几个月,老代的手机频出问题,就找我借手机用。我一般会留一个备用手机在手上,我就临时借给他用了。没想到偏房直接转正,他用上就没打算还了。
前年我就强烈建议他换手机时,他就开始研究,先是研究品牌,然后研究最新款,然后等每年的最新款。有的人平时效率低速度慢,购物的速度亦如此。
明明下定决心去年一定要买手机的,又拖了一年。
今年用上我的备用手机后,感觉他买手机的事更是遥遥无期了。
最近我放在幼儿园教室的手机坏了,我命令他必须买新手机,可他支支唔唔托泥带水推三阻四的,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就是不肯买。
最终,经过自我反思,我意识到是我的催购力度不够大,所以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凡事从自己身上找答案,人生真的就容易太多了。
于是,最近的一天中午,我铿锵有力地跟他表达:“你必须得买手机了,把我的备用手机还给我,你看,幼儿园现在没手机了,幼儿园孩子又不多,我们平时录些小视频发表,就相当于是宣传幼儿园,万一幼儿园新来一个孩子,人家交一年的学费够你买好几部手机的……”
女人如果没编排好男人,那是方法没用对。
我说完这句话也就两三天,老代一副鬼七王八的样子,悄悄对我说,他买了一部手机,分期买的,12期,免息。
我说啥手机,他说最新款的,16,Pro。
我说那拿给我看看,他说在楼上呢,还不能用。我问为啥,他说没贴膜,没买套。
那天是周四,那手机就跟坐月子的女人似的,硬是2天都没下楼。
之后总是找不到他人,我喊他,他说他在楼上搞手机呢。应该是搞那些APP吧。
他跟我打听我的备用手机的手机套,我说我是在官网买的,不记得多少钱了,只记得有点贵。他说我那个套比较好,能很好地保护手机,还给我讲了细节。
我说你也去官网买一个吧,你手机那么贵。后来他跟我讲不能去官网买,他说他查了一下,太贵了。我说反正谁要挣你的钱是真不容易——每次听到这话时,他都很有成就感地傻笑,有些小傲骄。
再之后到了星期六,二姑娘要去IFS滑冰,那天午餐时我和二姑娘说,她自己坐公交去,滑完后我开车去接他。
老代平时能偷懒则偷懒,那天他竟然主动说:“干脆我送二姑娘去,她滑冰时我就去给手机贴膜。也把手机套买了。”
我说贴膜就在家门口啊,到处都可以贴,他说不行,还是要去太古里春熙路这些地方。
格老子滴,那些地方的膜难道更配他那上万的手机?那些地方的膜一定会更好?
特别是,他去消费高的地方买便宜的东西,岂不是双亏?
我那天还故意开玩笑逗他:“干脆,你把手机拿给我,我去帮你搞定。”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要自己来。
我说:“我是故意逗你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把手机拿给我。”
结果,那天,二姑娘没坐成公交,他全程接送,二姑娘跳舞时他就去给手机穿各种衣服。晚上回来后高高兴兴地,我也终于见识了他手机的真面目——他终于肯拿出来给我们看了,毕竟多了保护层嘛。
当他把手机拿给我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必须得顺势夸奖一下,故意用手掂一掂,吓得他不行,我说这手机够重的,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呀。
他赶紧拿走手机,还顺便问我有没有手机绳,我说套子上既然有拴绳子的设计,那一定是配了绳子的,我问他装套子的盒子呢,他说人家直接给套上就把盒子扔了,我说那应该是就在盒子里人家忘了给拴上了。
接下来,我们生活中的主题之一便是“手机绳”。
他没事就念手机绳,让我想办法给找,还问我什么时候去太古里,帮他去把手机绳给要回来。我心想,我找路能力那么差,还帮你找一根不大可能找回来的绳子可不大容易。再说了,如果不是送二姑娘滑冰,我几乎不会去那里呀。
之后他就每天念手机绳,说没绳子不太敢用,如果有手机就有了双保险,套在手腕上的同时,再用手拿着。
国庆时,我带两个老师来我们安在安仁古镇的家里玩,主要是想带她们在古镇转一转。但是,我不想和她们一起回去,我想多陪二姑娘几天。于是,安排老代负责接她们回去。
老代来接之前,我给她们讲了老代买新手机的事,因为拖了那么久了,大家都知道的,都特别感兴趣,我就讲了买手机后发生的事。
老代来接她们的那天中午,在厨房,她们申请欣赏一下代老师的手机,老代很不情愿地往裤兜里摸,老师们还逗他:看一眼不会收费吧?
他笑眯眯地拿出来给大家欣赏。
老代有睡午觉习惯,那天吃饭时他说二姑娘班上新转来一个同学,那个同学的爸爸想来我家转转。但是,说完他还是去午睡了。
他睡觉后老师们就说还想去逛两个店。她们特别想去,但那两天一直不开门,不去有些不甘心,因为把好奇心给整出来的。特别是其中一个店的店主我认识,是台湾 人,专门做原创的,主要是做手饰,那个小店非常值得一逛。
我担心我们走了老代醒来会冒火,因为他强调国庆假期最后一天容易堵车得早点回去。老师们说没事儿,不是还有人要来串门么。我想那就快去快回吧。
结果那天运气好,两个店都开门了,后逛的手作宝石店。
大家都逛得起劲儿,各种试戴。结果,还没看够没聊够时,老代竟然就睡醒了,打电话问我们人在哪里。
我这人看上去强大,可我就跟孙悟空似的,怎么着都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我就紧张老代说我。我赶紧说:“哦,我们在**老师这里,正在谈给你编个手机绳的问题。”
男人很好引导,他接下来就问:“那太好了呀,但是,我不把手机拿去她知道编什么样的绳子吗?”
我说这个简单,不就一根绳子嘛。他说,算了,我还是去一趟把手机拿给她看看吧。
哈哈,他竟然紧跟着就带着来家里的客人一起去店里了,还聊了一会儿。从头到尾丝毫没责怪我们出门。
离开店里前,他还跟人家说最近要集中收红薯,改天给送去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仍是以手机绳为主题的,他动不动就问我:“你说我的手机绳编好了吗?你帮我问一下呗,你估计会编成什么样的呢?如果是你们女人用,**老师一定会编上一些珠子……”
关于手机的绳的故事应该还是会继续下去。但是,老代同学过于珍惜他手机,已经提前在网上买了两根,一根是粉色的,一根是蓝色的,问我用哪一根。
我心想,真是有毛病,一个大男人可能用粉色的吗?就算是我建议用他自己也不会用啊。而且,他的手机壳明明也是蓝色的。
不用说,最终肯定是选蓝色的。
上周六晚,我们一家三口去散步,走在路上时,二姑娘突然想起要看个什么视频,我没带手机,只能用老代的看。
二姑娘拿起手机看时,老代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在底下接着——他最初本来是无意识地,后来意识到后自己都笑了,还开着自己的玩笑:你看,爸爸在底下用手接着。
——就是这件事,触动了我,决定写此文。感觉我不记录下来,以后万一忘了就少了一点笑料。
我经常说,不必看世界,看自己家都跟看世界似的。人和人,咋就这么不一样呢?!
老代同学年幼和年少的时光,家庭贫穷,话说,那个年代,也没几家不贫穷的,我家亦如此,或者说更穷。但是,每个人的成长路径不同,方向竟然也不同。
同样是贫穷家庭里走出来的孩子,老代就发展成为一个怕变化的非常节约的成年人,而我,变成了一个喜欢变化的败家媳妇。
我认为,他有多节约,我就有多不节约。也谈不上多浪费,但是,就是舍得花钱。
我认为,我们两个在这方面都需要成长,我需要节制,他需要在能力所及范围内不太克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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