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
那么多年过去了。
一转眼，
愿望竟也实现了。
文/婉兮 图/摄图网
张沁进的，是临水一中尖子班，学习压力大，谈恋爱是万万不敢想的。
但青春萌动时，对异性的好奇和好感，都遮掩不住，也压抑不了。好在她知分寸懂进退，只把对方当作好友来看待。
尖子生的暗恋故事，方珏没有兴趣听。
反正都是些纠结犹豫的心理拉锯，许久都没法迎来实质性进展。眉来眼去反反复复，每次都以为要发生点什么来，却又平滑略过，宁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毕竟，他们都那么在乎成绩。
随意敷衍几句，话题就打住了。张沁也羞于再谈，两人又聊了些明星八卦，这才打着哈欠，浅浅睡了个午觉。
6月底的滇南乡村，日头高悬，清风徐徐，阳光透过树影，斑斑驳驳落在窗棂上。小巷里无人走动，偶尔能听到风吹，偶尔能听见蝉鸣，长长一条路望出去，能望见的只有宁静的孤寂。
可那孤寂中，好像又能开出几朵欢喜的花儿来。
趁着风凉，赵翠云搬出碎米，坐在天井里淘洗。
两个孙囡儿都睡了，她把攒了大半年的碎米拿出来，淘洗干净，再磨成米浆，预备做一锅米豆腐。
这是她保持多年的习惯，从前为节俭，现在为风味。
稻谷碾成大米后，会产生一部分碎米，煮成米饭，口感会受影响。所以每次碾米后，她都会用一把筛子，把碎米分出来、放好。待到暑假，就给张沁做米豆腐吃。
米豆腐，顾名思义，就是用米做成的豆腐。
制作工艺也跟做豆腐类似，先磨浆、再熬煮，最后加一些石膏水定型。脱模出来后，可以切片凉拌、也可以煎炒，既能做菜、又是消暑凉品。
更何况，张沁从小到大都爱这一口。
做奶奶的，也就把这事儿记挂在心头。天气一热暑假一来，她就晓得，做米豆腐的活儿，该预备起来了。
有了方珏的加入，这次米豆腐做得格外热闹。
祖孙三人你烧火我搅锅，说着闲话哼着歌儿，忙到夜里9点多，熬煮好的米浆终于装进了大盆大碗。放上一夜，热米糊慢慢凝结，第二天一大早，就能切块享用。
忙活完，方珏生平第一次，在外婆家洗了澡。
太阳能终究是安装起来了。
贴着洁白瓷砖的花洒，也终究是修建起来的。
当初气恨恨拒绝的张建邦，却赶在天热之前，默默买好了太阳能、同时也请了装修师傅，在天井角落里，修了个小小的卫生间。
不大，但该有的都有，花洒压力也不小，哗哗哗的热水落在身上，幸福感油然而生，让张凤菊蓦地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跟着张建邦，到糖厂洗澡的情形。
一转眼，那么多年过去了。
一转眼，愿望竟也实现了。
五一假期，张沁放假归来，在卫生间里进进出出好几圈，乐得见牙不见眼。
这件事，张凤菊跟个鸣的姐妹们提过，带着几分骄傲，也有几分不悦。
“他这个人啊，就是死要面子。明明自己是想安太阳能的，老五老六说出钱，他又不乐意。结果呢，自己偷偷买好了。不过也好，省得麻烦她们了，也省得她们花钱。”
“装了就好，既然是建邦的意思，你就别在他面前嚷嚷了。只管享受只管用，话不要太多！”
熟知四妹本性的张咏梅，少不得又要嘱咐几句。
张玉竹、张爱莲和张梦柳，则没有评价任何，只给张沁买了个新款MP4，托方珏带了去。
这件事，总算是无风无浪地翻过去了。
在方珏看来，此时的外婆家，今非昔比。
自来水有了、卫生间有了，厨房里也添置了冰箱、电磁炉、电饭煲。环境依然有点乱，但电器配置上，跟自家相差并不大。
只不过，赵翠云依旧习惯用柴火大灶来炒菜煮饭。
她固执地认为，柴火饭更香，也更养人。当然，也暗含着省电的意思：“柴火漫山遍野都是，出点力气去挑就行了！挑柴跟挣钱，当然是挑柴容易！”
不能跟城里比，但跟从前比，的的确确好上很多。
唯一让方珏不适的，是没有电脑。
复读一年里，她很少到网吧去。
复读岁月里，时间紧任务重，每分每秒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吃饭上厕所和洗澡，都得加快速度，只把它们当作生存必须，而不是享受和放松。
毕竟，她的小灵通都被扔家里了，怎么可能还去网吧？
可复读结束，网瘾就上来了。
报考志愿那几天，借着查资料的由头，她跟几个同学去了好几次网吧，劲舞团玩了个痛快，还听了不少歌，看了不少八卦新闻，充实又快乐。那感觉，仿佛是从暗无天日的地狱，重新回到人家。
然而，外婆家没有电脑。
整个云水村，都找不到一家网吧。
无聊的时候，姐妹俩把遥控按了又按，来来回回调台，却依旧找不到消遣。张沁可以看书，方珏却百无聊赖无所适从。
最后，张沁提议到曲溪街上网。
“吃过午饭就去，坐我爸的车去。玩到差不多4点，让他来接我们，然后我们回家吃饭。”
时间安排妥当，方珏却大吃一惊：“你爸允许你去网吧？”
“允许啊，咋个会不允许？之前他还陪我去呢，就是担心不安全，陪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看着没得哪样事，他就跑车去了。”
事实上，好学生张沁，也会光顾网吧。
对她而言，网络像打开世界的一扇窗。她喜欢去聊天室，比如金庸茶馆、红楼天地，发言不多，就是看别人讨论问题，有时哈哈大笑，有时又觉得受教。
当然，也会听歌看电视，把喜欢的电视剧狠狠刷上一遍。
或者去贴吧，看自己心仪的大学，偶尔问几个问题，等待着热心网友解答。
好在她不玩游戏，没有上瘾的风险，坐上一两个小时，疲倦就会袭来，距离下机也就不远了。也正因为如此，张建邦对她很放心，说好4点来接，也必定能准时出现。
回到家，方珏意犹未尽：“我要让我爸妈给我买个手机，可以用手机QQ那种。”
手机QQ？
张沁一个激灵，“我知道，我有同学在用。但可以用QQ的手机都有点贵。算了，我就不想了，我妈肯定不给我买！”
“你学习那么好，咋个不能买？我要是你，我肯定要！就要诺基亚5300，刘思勤都用这款。你看她，差不多24小时都挂着手机QQ，有一个太阳两个月亮了！”
这是她今天发现的新情况。
她发现，刘思勤登录的是手机QQ，从头到尾，都没下过线。
欲望和攀比心，便也不知不觉被勾起来了。虽然她晓得，刘思勤的手机，是她的男朋友王亮送的。来自男人的贵重礼物，她不会收，但她晓得，自己可以向父母开口。
婉兮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