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关于徐子昂的一切,
都必须由当妈的来负责。
至于当爹的该如何,
她只字未提。
文/婉兮 图/摄图网
“那爸爸他,大概哪个时候会退休?”
这是张爱莲最关心的问题。
事实上,徐中源也已经过了60岁,但任期未满,依旧在岗位上。据说他那个级别,通常也会稍稍留个几年,不可能今天过60岁生日,明天马上就打包走人。
可这个问题,廖清也没有具体答案:“应该就是两三年内吧,快了。老了老了,都到要退休的年纪咯。”
讲到这里,莫名伤感。
往日时光,历历在目。仿佛昨日还是青春少女,哪儿曾想一转眼,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人生过了大半,黄土埋到了腰间。
“妈,你说哪儿的话?虽然退休了,但你身体好,保养也好,看上去就像40多岁。我不是恭维你,是真的像40多岁。退休了,你就四处游山玩水,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呢!我也羡慕,真的很羡慕!”
婆婆心生感慨,做儿媳的不能不回应。
幸好张爱莲也已经学会了场面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正说的人不尴尬,听的人能愉悦,效果也就达到了。
个中细节,不必深究。
果然,廖清笑起来,挽着张爱莲坐下,声音小了些,面色也略有严肃。
“你好好干,别的不要多想。你爸说了,有真本事的人,绝对不会被埋没。这几年,你的成绩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要着急。他那边,也会考虑。”
儿媳妇的心事,她明白。
老话早就说了,朝中有人好做官,努力和能力之外,其实也需要些无法言说的东西。而这些,都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只有自家人闲坐时,能隐晦地说上两句。
张爱莲笑盈盈的,点点头,只说一个字:“好。”
这样的回应,廖清很满意,但眉头一皱,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罗孃跟我说,子昂成绩不太好。上次家长会,还是她去开的。爱莲,不是我说你,小娃的事情,你要多上点心。你是当妈的,你不操心他,哪个来操心?他爷爷也说了,这个问题,必须引起重视。”
讲着讲着,婆婆的态度严肃起来。
先前那张说体己话的脸,已经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官威打着官腔的神态。
就连用词用语,都换了风格。
张爱莲苦笑了一下。
这次家长会,设在开学前一天,她的确没参加。
那几天,她正在省城学习。学习之余,还得通过电话遥控指挥单位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
家长会,自然没空去开。
徐正扬却表示,自己也没空。
“单位上忙着呢,那么一大摊子事。我请假了,哪个来顶上?”
无奈,事情只得拜托给罗孃。
毕竟徐子昂的爷爷奶奶,只会更忙更操劳。张爱莲和徐正扬,都无法轻易开口。
可婆婆的意思,却好像关于徐子昂的一切,都必须由当妈的来负责。至于当爹的该如何,她只字未提。
而事实是,徐正扬的工作,远比张爱莲清闲。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保持着深深的沉默,再任由沉默变成尴尬,尴尬变成不悦。她不说话,也不给表情,做出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仿佛是赞同,又好像在抗争。
须臾,手机铃声响起,张爱莲借口接电话,逃离了婆婆的凝视。
在徐子昂的学习问题上,她无法承诺任何,却偏偏被“母亲”的身份捆绑,不可能义正辞严表示自己要以工作为重,更无法理直气壮地,把任务推到徐正扬身上。
电话是张梦柳打来的。
张建邦的态度,她已经知道了,不悦的同时,也很不解:“又不要他出钱,他急个哪样?要不我把东西买好拉回去,直接带着工人去干算了!都什么年头了,家里确实该修个卫生间了,痛痛快快洗澡不好吗?”
说话间,猛的想起儿时,跟在姐姐屁股后头,到糖厂洗澡的场景。
但如今,糖厂早就停工了,只留下一个废弃的遗址,荒凉地矗立在路边。可自己的娘家人,竟还没用上太阳能,没用上莲蓬头花洒。
所以她总想着,要把这件事办了。
反正贺斌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建筑民工。
盖个卫生间,轻而易举。
“算了,你别去添乱了。家里的事,让他们两口子自己商量吧。等他们想通了,自然会建。我们不要掺和了,你做好你的生意就可以了。”
此时去建卫生间去重新装修,虽说是好意,但只会激化矛盾,让事情愈发难以收场。
基层工作那些年,类似的问题张爱莲见过不少。处理起来,倒也游刃有余。
“行吧,听你的,那就先缓缓。”
自从贺斌从五姐两口子那儿得了好处,张梦柳对五姐的态度,也不知不觉地发生了转变。
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一言不合就开怼。当然,也算不上恭恭敬敬。
只能说,多了许多微妙的东西。
挂断电话,坐在水晶大吊灯下,张梦柳只觉得无趣。她对张建邦,说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有时能理解他的倔强,有时又讨厌他的执拗。
那么,该怎样把太阳能装上?怎样改善娘家的居住环境呢?
正想着,却见贺斌急匆匆下楼来,边走边穿外套,神情中的焦灼和迫切,都不曾掩饰。
“我要到老二家去一趟,他们两口子打起来了。你也一块儿去吧,帮着劝劝。这两个人,真不让人省心!”
“又吵架了?”
站起身来,张梦柳把头轻轻摇了摇,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行,我跟你一块儿去。你晚饭好像喝过酒,车我来开。”
夫妻俩虽不同床共枕,但默契依然在。对婆家的事,张梦柳插嘴少了,却依然把事情放在心头,出钱出力,都不含糊。
转眼,车出了小区,上了繁华马路。等红灯的间隙,张梦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次又是为哪样吵?还是阿军不管小娃?”
结婚这些年,贺军玩性不改。所谓的家庭责任感,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出生而涌现。
尤其是音像店关闭后,他开始无所事事,除了混迹网吧,就是东游西逛,对体弱的孩子,并不太上心。
为此,丁慧美恼火得紧,时常三天两头吵上一架。对贺军,恨得咬牙切齿。
而她每次吵架,都会故意透露给大哥大嫂,既是求着他们做主,又是暗暗哭诉,以此求得更多好处。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