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去昭通是参加当地文联组织的一个笔会,开会的地方漂亮幽静,一幢幢白色的小楼依山而建,在绿树和怒放的三角梅、芍药花丛中。
那天,我正在那里看一个画展,一位高个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过膝的蕾丝边裙子,长得圆圆脸,模样喜庆,自我介绍说叫饶红梅,是昭通巧家县的作者,来参加笔会的。
又说曾经在学校念书时曾读过我的小说,并说出那小说的标题《花树花树》。
一个写作者最大的愉悦莫过于有读者能对其作品感兴趣,况且她说的这部小说发表在20世纪90年代初的《人民文学》,迄今已经二十多年了,亏得这位当年的初中女孩还记得。我说谢谢你。画室的桌案上铺着笔墨纸砚,我就着给她画了一枝梅。
她高兴地带我去看山后的梅树,说那树都好几百年了呢,每逢岁末都会花朵盛开,满山飘着香气,远远地就能看见。
走近一看,果然是虬枝茂然,风骨遒劲,我们边走边聊,她说到自己的工作和家庭,说到业余时间的写作。最后我们互加了微信。
饶红梅出生于巧家县的一个偏远小村庄,巧家古称堂琅,古代先民远在先秦古蜀国时期即在巧家堂狼山设堂琅县,创造了以铜矿采冶文化为核心的堂琅文化。
据有关专家考证,巧家堂狼山的古代先民开采的铜矿料运往成都,铸造了三星堆青铜文明,商王武丁妇好墓里的青铜器、剑川海门口青铜器、古滇国青铜文明的青铜矿料均来自古代僰人,僰人为“犍为蛮夷”,即今昭通一带。昭通铜矿富集,开发最早的即巧家堂狼山,这里可以说是中国青铜之路的源头。
小时候她特别渴望阅读课外书,但是身边只有单一的课本,偶尔发现同学几本连环画,她就想尽办法借过来,读了又读,直到倒背如流。
小学四年级时,有一次去帮语文老师倒垃圾,捡到一本破烂的《格林童话》,她如获至宝,从此就自告奋勇天天去帮老师倒垃圾。
老师都夸她是个勤快的好学生,其实不知道她一门心思还想从垃圾里找到书。后来找不到新书,她就自己写给自己读,小蚂蚁搬粮食,小狗打架,鱼儿咬尾巴,树叶儿的狂欢,土地、太阳和云彩的变化等。
去年她回老家帮助妈妈收拾屋子,还在一张纸剪成的鞋样子里,看到了儿时写的故事,虽然错别字连篇,语句不通,好些是用拼音和图画代替的,但充满了趣味。
后来她考上了师范大学,学校图书馆的书籍让她惊喜万分,三年师范生活几乎全泡在了图书馆里。毕业后一时找不到工作,她四处漂泊,吃了很多苦头,前途灰暗,生活无助的感受让她只能用文字来发泄心里的压抑。
一年后她终于考上教师,在家乡的一所小学教书,课余只要有时间,她就用来读书,写点小感悟,甚至散文、小说,作为自己最喜欢的兴趣爱好。
天长日久,从童年时养成的读书写作的习惯,成为她不可缺少的一种生活方式。
多年来,许多人和事走进了她的生活,又走出了她的生活,不少曾经狂热痴迷的东西被遗忘,只有读书和写作一直陪伴着她。
饶红梅把写作当成一件有趣的事情,会每天写一个小小的童话给女儿看,每次收费1元钱,有时候女儿读了特别开心,除了付1元钱,还另外给她5角钱的小费,如果女儿读了不开心,就会向她讨还。那些收到小费的童话,她就珍藏起来,被要求退还钱的童话,她就重新修改,直到女儿满意为止。
饶红梅的作品集《在药山嫁你是一生最大的收获》中的许多文字是她对家乡满怀深情的描写:雄浑巍峨的大药山,汹涌澎湃的金沙江,巧家秀美的山水、肥沃的土地,丰富的物产,风味独特的小吃,特别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从她的小说可以走进大药山下的乡村和城镇,看到那里现实生活中各种人物的情感和命运,有年轻女教师、修鞋为生的残疾人、卖酸菜的小媳妇……情节曲折、跌宕起伏,体现了爱的主题,细腻温暖、感人。
我相信,那片古来青铜器的发源地,将会给饶红梅的作品注入更加坚实的底气,红梅花将会开得更加灿烂。
本文来自《乌蒙行纪》,北京燕山出版社2021年出版一书
目录
第一卷
昭阳
一官已留清白去,何人更踏软红来
夏天敏
遇一段时光
沈洋
者点水无多,此间尘不染
夏玲
封鲊丸熊
刘平勇
老树的春天
傅舰军
六十军出征歌
刘平勇
高原烈日下,那个风一样的女子
胡琼
小刘的故事
张强 杨晓红
人在高原
傅舰军
小城昭阳
龙冬
大山包
滇东北,雄狮大峡谷
于坚
大阳窝
沈洋
天降细碎的钻石洒落人间
龙冬
我看到了大山包的全部
吴佳骏
云上高原,那片水边的芳草地
胡琼
打扰了,梨花盛开的村庄
傅舰军
土城
土城乡鼓舞
雷平阳
吃野生菌子先要吞25分钟口水
向裕良
第二卷
鲁甸 巧家 永善
每逢岁末都会花朵盛开
叶梅
甘杉村的谭德才
曾哲
盐 津
在白水江边长大
徐洪刚
你说的豆沙关,其实是个美人关
傅舰军
渡蓝关
李慧琴
大关 水富
罗汉坝:来自森林的召唤
杨碧薇
水富楼坝
第三卷
彝 良
彝良啊彝良
舒婷
户外记忆版图
徐虹
把影子投向大地
陈衍强
格闹河 牛街 角奎
小镇受到道路的恩宠和冷落
胡性能
海伦·斯诺与罗炳辉
龙美光
小草坝
蝴蝶与天麻
王祥夫
黑暗中有水声和风声
张庆国
庙山的庙
李慧琴
翻山越岭而来
傅舰军
酒暖心
衣丽丽
青山无语,世间再无杨洪述
杨晓红
让自己和后辈们不再为生活发愁
杨晓红
阳光照耀小草坝
向裕良
满屋都是石头的气息
向裕良
行纪乌蒙山之小草坝
唐朝晖
旁 白
你可曾走过乌蒙
弋舟
叶梅,原名房广兰,女,土家族 ,1953年出生于湖北巴东,祖籍山东东阿。职业作家。 现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中国散文学会会长 ,中国国际笔会中心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少数民族文学委员会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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