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刘惠:石磨豆花

时事   2024-11-07 19:58   重庆  

石磨
豆花

作者:刘惠

周末,一个人逛街,饿了,总会想起那几家打着“石磨豆花”’招牌的小餐馆。有一次出差半月,返程途中,不禁与同事感叹:好想吃豆花饭哦。于是,第一时间就奔向了心心念念的那一碗老嫩适中的石磨豆花。

在我看来,豆花应该感谢的第一个灵魂伴侣,首推乡里人所称的胆巴——将豆浆点化为豆腐的卤水。没有这金风玉露般的偶然相逢,就不可能有豆花或豆腐的出现。相传,豆腐的发明者是淮南王刘安,他的爱好是炼丹,他的理想是长生不老。然而,得到长生的不是刘安,而是进入寻常百姓家的豆花、豆腐。


家乡垫江任何一家石磨豆花店,都会有几大排、二十来种调味料,尽可能地为食客提供多样化选择。对于本地人,有一种佐料是必加的,那就是木姜子,或者称为山胡椒的调味料。没有木姜子,垫江石磨豆花也许就失去了点睛的那一笔。木姜子因其有着健脾、燥湿、调气、消食等效用,成为豆花的又一灵魂伴侣。家乡的石磨豆花佐料众多,加之石磨豆花中那特殊的香味,会让你的味蕾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吃豆花,还有一种比较经济实惠的吃法,那就是到市场上买一份豆花,拎回家去,配上软硬适中的米饭和更符合自己口味的调味料。弟弟就经常买上几份,与住在老宅的父母一起享用。老爸见买了豆花,蹬蹬蹬地跑到屋后的小菜园中,摘一把青绿的二荆条或螺丝椒。一个年过八十岁的人,见儿女回来,总是兴奋的,脚步轻盈,连走带跑。摘回青椒,老爸用火铲盛了热灰火石,埋入辣椒,几分钟后,豆花的又一灵魂伴侣就出炉了。老爸用竹筷将烧椒搛出,拍去灰烬,放入石缽,与大蒜和少许的盐一起捣。看似删繁就简的调味料,因融入了草木烟火气息,就有了独特的香味。舀一碗沥米甑子饭,搛上一块豆花,蘸上“老爸牌”佐料,就一口本地出产的香米饭,那时那刻,似乎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滋味了。老爸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的亲人们,自己也吃得心满意足,还说,这肯定是石磨豆花!每每在那时,老爸还要指挥多炒几个菜。一桌菜上齐了,石磨豆花永远占据中间的位置。


现在,有粉碎机助力,做豆腐似乎不再那么辛苦了。但是,许多“衣冠简朴古风存”的乡人,做豆花还是离不开慢悠悠旋转的石磨,觉得唯其如此,才更显正宗,更显情真。由此看来,家乡的石磨豆花的招牌,绝不是虚晃一枪,那真是货真价实的名片。所以,在糯玉米成熟的季节,如果有人招呼你,走,到老家去推豆花啃苞谷,喝跑山鸡汤,吃腊肉香肠,那绝对是最高规格的接待。


隔壁院子的表嫂,就这样诱惑着我们,回来嘛,我给你们推豆花、炖老鸭汤。她辛苦收获的豆子,大都被推成了豆花,变成了众人的腹中物。表嫂推的豆花,不求看起来多,说豆花多了一包水,她总是压得紧实绵扎,满满地端上一大盆,跟她的性格一样豪爽实诚。老妈过生日,在老屋张罗,请老爸老妈的姊妹弟兄小聚,这下表嫂高兴了,专门请了一天假。头天傍晚,豆子被盛出来,再次拣选一遍,用山里流出来的水泡上。屋角的石磨,已经有些年头了,被反复清洗之后,热情地期待着豆子的“莅临”。这边,石磨在欢声笑语声中有节奏地转动起来,生豆浆从磨缝中流出,沿着磨槽缓缓地汇入槽口,形成一片微观的瀑布,欢快地汇入置于槽口之下的桶中,激起雪白的泡沫。淡淡的豆香味儿刺激着小小的狗儿,它用前爪拂了拂抽动着的鼻子,更加欢实了。那边,吊在高处的十字形木架子已撑好,滤帕已绑牢,只待生豆浆倒入帕中,便吱吱呀呀地唱起古老的歌谣,在一左一右的反复摇动中,留下豆渣,滤出更加纯净的浆汁。“老当益壮”的柴火大灶更是怀着满腔的热情,表嫂一声令下,火苗迅速点燃,欢快地舔着锅底。


席间,大家对表嫂端上桌的豆花赞不绝口。受到反复夸赞而面色红润的表嫂,对老爸老妈说,你们过生日我都给你们推豆花。我们说些耽误她挣钱之类的客套话,她则说,钱都挣得完么。其实呀,豆花至尊的灵魂伴侣,是亲情,是乡情。少了一个情字,再好的食物也会差点味儿。


(作者系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


详见11月7日重庆晚报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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