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絮
1
前阵子，我做了子宫肌瘤切除术。我觉得小手术而已，便没有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也不同意先生中午回家做饭，免得他往返奔波，耽误工作。
我个性要强，觉得能够照顾好自己。但因行动的确不便，早饭随意对付，午饭有时不吃。营养跟不上，也没休息好，康复很慢。
我迫切想要身体好起来。没有顾及“静养”的医嘱，每天忍痛起床锻炼。没过多久，又放不下手中的项目到岗工作，结果病情加重，再次入院治疗。
病情就这样在我的反复折腾下，不受控制地越来越严重。稍微走动或坐一会儿都疼痛难忍，连端水杯都觉得难以承受……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可能需要进一步手术，甚至切除子宫。
我慌了，不得不长时间躺在床上。年迈的父母放心不下，每天守着我；先生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洗衣做饭，甚至为我洗脸洗脚；工作上的事情也停滞着。
我在心里一遍遍骂自己逞能，现在让全家人跟着受累。
动一下都要靠别人，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我还特别害怕：一点重物都没法拿，以后还怎么照顾父母和孩子？还怎么工作？每天想到这些，我都要蒙在被子里悄悄地哭。
辗转就医不见起色，当初那个斗志昂扬的我像被抽空了精气神，蜷缩在一个看不见的壳里，越缩越小，越来越不想与外界接触和交流；仿佛掉进了一个黑洞，慢慢坠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粉身碎骨。
我陷入了无边的内耗。病情不见好转，身体越来越糟。就在我了无生气时，无意间在电台听到一句话：“尽你所能，敬你所不能。没有必须，没有一定，随心随缘就好。”
我反复咀嚼这句话，泪流满面。
2
是的。生病前，无论生活或工作，我算是做到了尽心尽力吧。
当初房屋装修，从室内设计到材料采购，家电家具购置等，我全部一手完成。父亲提出帮忙督工都被我拒绝了。房子是装修好了，我也瘦了好多斤。
女儿参加考前集训，需要独自在外一个多月。我拒绝同城姐妹陪伴孩子的好意，每天下班开车近两小时去陪她，第二天早上五点就往回赶。生物钟的改变，让我长时间睡眠不好。
有次公司组织露营研学，半夜突遇强暴雨。我睡衣都没换，便驱车赶到基地。看着暴雨里乱成一锅粥的孩子们，家委会负责人一把抱住我嚎啕大哭。我冒雨安排腾挪帐篷，熬姜汤，安抚学生和家长，自己第二天高烧不退。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到现场，只不过放心不下。
如此种种。再怎么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事情，我的原则都是“能扛则扛”。时间一长，自然为身体埋下了很多隐患，最终造成这样糟糕的结果。
以前没把健康当回事，总觉得挺一挺就过去了。现在想想，哪怕是弹簧，扯得过长也会失去弹力。何况身体，你不珍视它，不停地消耗它，出了问题自然需要花更多时间去弥补。
转头一想，事情也没那么糟。比起那些重症患者，我这个病算是小儿科了。以前总盼着能好好陪陪父母，有大段时间看书写文，现在都能实现了。我岂能一叶障目，自怨自艾？允许自己停一停、缓一缓，也好。
我接受了现实，积极配合中西医治疗。心态好了，吃饭睡觉都香了，身体也慢慢调理好了，并没有严重到自己当初担心的地步。现在虽然偶有不适，但生活和工作都算是回归了正轨。
这次生病给我上了很痛的一课。没有健康，什么要给家人更好的生活、给自己更高的价值感，都是自我感动。
过度耗损身心的“负责”，其实是对家人和自己的“不负责”。
3
生活中，我们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难免会有力所不能的时候。努力之后，也要允许自己做不到。
那些所谓的“无能为力”，本身就是问题或矛盾显露的结果。有时并非不够努力，而是能力、体力、资源等难以支撑；有时一开始方向就错了，盲目发力只能离目标越来越远；有时是我们没把小隐患当回事，它们累积到一定的程度爆发了……
问题何尝不是一种警醒？它以一种特殊的形式提醒我们，或改变习惯，或调整方向，或防范于未然。就像我这次生病一样，身体就真真切切地告诉我，需要调整生活和工作节奏，否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尽所能，敬所不能。”能力范围内的事，开足马力；能力范围外的事，及时止损。换个角度来看，那些似乎无可挽回的磨难，或许正是亡羊补牢的指南。
只有心存敬畏，才能有所为，有所不为。凡事不可强求，既然一切必然发生，那就允许一切发生。
“不要慌，不要慌，太阳下山有月光。”
人生有既定的终点，却没有“一定”要到达的地方。随心随缘，才是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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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絮。文章首发微信公众号：猫姐能量圈（tqq1214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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