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 | 阅读素材笔记①

文摘   2024-10-22 21:36   湖北  







写作/影像工作坊阅读素材笔记①







写作/影像工作坊进入到涉及参与者创作阶段——阅读素材。参与者分享自己的素材并讨论,探讨创作的走向及构成。第一批参与者六人:郭昕盈、吴意思、袁喆、刘雨竹、海光、吴文光。


工作坊之后,继续有相关阅读素材笔记发到草场地邮件组。部分笔记选摘如下。

笔记人 


Ø周依柔

Ø黄雨杰

Ø郭昕盈

Ø袁喆

Ø哈比

Ø郑皓琳

周依柔

看这周第一轮工作坊的伙伴们的素材分享,我的关键词是“突破”。

郭郭在地下室盘旋,开门的动作让我想起了maya daylen,可能是中毒有点深,看到打开一个房子就午后迷惘了,但其中我感兴趣的是房子和地下室作为她附属的空间,不被阳光照到的部分,像幽灵一样存在着的东西如何影响现实。有人反馈想看郭郭在开门前回家路上的那一部分,我的理解是此时此刻的当下也许会是突破口。

意思在打包好的衣服上漫游,跟镜头对视。通过意思在邮件组的文字我会联想到,和室友的关于拍摄的矛盾,和那一句,“我再也不想拍纪录片了”。你想要透过镜头看向的是谁是哪儿是什么呢?

袁喆的阅读尘封了七年的恋人邮件。凌超说被刻意挑选过的这算不算素材。第一期被隐藏的,是袁喆想要显影的东西吗?曾经的恋人那句“我的照片,我的物品都是我的私人赠与,你拍下的影片你自己处理(大意)”我看到的跟我拍下来的素材之间,以我的肉眼观看的,跟摄相机的,之间是什么。

雨竹和母亲的无视父亲,父亲的尴尬镜头所引发的“为坏镜头辩护”。画面构图的“不完美”,人物被挤到角落,固定镜头捕捉到了三人的之间动态。也许就文光说的“打开”。

文光的第一人称实景真人种地。我的问题是,你最enjoy种地的什么?提起种地,我的脑海中想到的一锄头一锄头的动作。但文光8分钟的镜头里,骑车,行走,交谈,防水,大家在反馈中提到的“游戏感”带来的是强烈的代入感以及,将周围角色脸谱化的边缘感,游戏里RPG角色扮演类游戏,非主角的人物被称为NPC non-player character非玩家角色,通常向主角提供信息,情报以及展开一段故事情节,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文光想要表达的。这段素材真正吸引我的是丢掉摩托车之后离开马路叉进小路走在那一段树林里的时间。不仅是人,鸟叫声,叶子隐隐绰绰,在两旁的庄稼之间文光迈开步子,双手摆动,像是梵高画里笨拙执拗的播种者。

(郭昕盈素材分享截图)


黄雨杰

郭郭的地下室初见(可能不是第一次拍),说不知道该怎么拍,什么是重点,因此在每个物品上的停留时间都差不多,郭郭说是“奇观”(?),我理解这是以客观的视角对自我的一种审视,仿佛自己是一个陌生人,去看一个陌生的房间,这让我想到金基德的《空房间》。不过这样从大门进来锁了门,直奔地下室这个动作从陌生人的角度来说就过于流畅了,但我觉得很妙的也是这一点,也就是说一个熟悉这个空间的人正在奇观自己。在地下室看到猫碗、猫粮、猫爬架,虽然没有看到猫,但也知道肯定有一只猫的存在。在这个10分钟的地下室奇观里,虽然没有看到这个地下室的主人是谁,但因为看到办公桌,看到堆叠的书,看到日历,看到电视沙发,也可以猜测拥有这个空间的人是怎样的人。地下室一应俱全,是在一个大空间中的小空间,就很像阿嘴昨天说的母体,地下室既是郭郭连结深度自我(就说是地下室的主人吧,那个上次工作坊出场游魂的、呕吐的、展示照片和无数次剖析自我的郭郭)的脐带,也是连结和母亲的脐带,所以我想这种奇观会是一个很好的打开方式。如果是不知道郭郭故事的局外人观众,也可以通过这根脐带连结郭郭的故事,我想后续的重点可能不是再奇观地下室,而是地下室以外的空间、人和事件 (郭郭已经拍摄了很多的素材,我想你心里一定已经选择了方向)。

袁喆的几封邮件里面延续着一段失落的情感,因为中间信息的缺少,这种怅然若失感越强烈,就像看一部小说,如果细节披露太多,反而会太鸡毛蒜皮,好像逼得读者站队一样去判断一段关系里谁对谁错,这部小说就变成了狗血爱情小说,而不是本来一开始想写更庞杂的内容。但毫无疑问的是,人的很多决定和处境就是和当时的情感有关联的。后来大家又讨论到文字如何转化为影像,我在想如果袁喆的这一段以邮件为载体的情感是要穿插到影片里的,是否可以将它作为影片中的脉络,它可以是断断续续的,也可以含糊隐晦保留双方的隐私,只是摘取你认为重要的地方,穿插在叙事中。这段文字因为已经是邮件作为载体了,那它的邮件形式包括日期,署名,reply,互动的形式已经是影像本身了。

(郭昕盈素材分享截图

郭昕盈

進行完第一次閱讀素材,無論當晚或是隔日的郵件組有許多想進一步討論回應的部分。今天先分享復讀素材的想法:

這週素材定調主題是「打開」,我想再加上一個詞:「試圖」。這個「試圖」於我很有意思,因為無論成功打開與否,這個「試圖」展現了每個人的渴望、欲望。以我自己來說,自從完成短片後,我感覺我失去力氣的方向,兩年前的非得要那麼做、衝撞些什麼的渴望,讓後來的我感到好笑、不聰明甚至覺得自己是愚蠢的行動者,而我背著這個自己認定「失敗」繼續生活、做事、帶著片子去巡迴對話,在這過程,雖然很多正向反饋、同行夥伴的鼓舞與欣賞,說是一種社會運動,但我卻時常感覺到自己好不容易有點花火但又很快熄滅的沈重,我的火種點不燃,所以所有再多正向看待片子、看待我的行動、初衷都彷彿與我無關,我只是一直在調整呼吸,然後繼續走完。

我可能把自己看成一個故障的狀態,所以我一直試圖做些什麼,又或者我試圖檢討我自己,我試圖不那麼猖狂,試圖不覺得我非得怎麼不可,然後試圖轉向、試圖拍自己,這些試圖的渴望與活著有關。所以回到我素材的試圖,我認為是在一池不動的水中,試圖要撩起些什麼,至於是什麼拍攝者不知道,所以在鏡頭裡確實看見那個不知道、迷途的狀態,所以凌超說的不好奇,確實在影像裡可以這樣理解,而我作為當事人的理解與知道是當下我恐懼與懷疑淹沒了好奇,因為我覺得是好好翻開一個東西就可能是好幾天的時間,這樣會不會太長太久(如此無聊的擔心哈),同時也懷疑這些事物有閱讀價值嗎?這些問題在那個當下冒了出來,沒有回聲,所以進或退我很尷尬。

題外話,我也想先回應凌超說的「第一次」有意義嗎?我自己覺得不是每一次的第一次都有意義,依舊還是看這個第一次展開了什麼,於我,反覆進入地下室可能會是片子的主幹,反覆意味著越來越熟悉、越來越聚焦(可能),所以第一次的不知從何下手在這樣的脈絡裡,我覺得可能有其必要性。

所以延續這個思考脈絡,我以這個角度,試圖在大家的素材來找尋大家的「試圖」。

在意思的素材裡,意思的起點是不停的踩踏,根據意思的分享,說是想要來點不一樣,所以想試試看踩在上面的感覺是什麼。於是,我理解意思試圖透過踩踏、透過進行一個非日常行為,是為了去感覺不一樣。我就開始好奇,不一樣的是空間,還是意思?空間一直是中性的,是意思賦予、行動而產生歧義,所以我在想不一樣的應該是意思。我記得凌超問意思有什麼感受,意思當下的回答是關於不知道如何踩踏、所以踩踏並不順利,接續這個問題,我好奇的是意思如何觀看、閱讀當下的自己?每一步踩下去的重量、感受、腳步的使用起來的狀態是一樣嗎,當感覺到自己主動施力於受體(衣服),那個將衣服間的空氣擠出來,這時候意思是什麼樣狀態?這會讓意思下一步的落下方式、重力等等改變嗎?看不楚的意思在這踩踏的過程有起了什麼變化?使我們得以在最後看見意思的臉?

在袁喆的素材裡,我在標題的「RE、回覆」閱讀到的是信件中袁喆和羊的試圖,試圖維持連結,也像是試圖讓斷裂不那麼劇烈?因為兩人在信件中說的是生活邊邊角角的事情,可說可不說的狀態,但仍是一封堆疊一封著來往著。同時,我也感覺到程度有點差異,羊透露的生活仍與袁喆有關連,而袁喆是有禮的距離,但生活裡已經無羊,是不是這個讓羊產生空白與大翻頁(又或者是袁喆選擇空白),而斷裂終究發生。

在雨竹的素材裡,我感覺到的是兩種試圖,一個是來自父親,他試圖顯影自己;一個是來自雨竹與母親試圖維持沒有父親時,兩人無事看電視的狀態。這兩種試圖是反方向的,也令人不禁好奇這段親子關係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走成這樣呢?父親像是蛤蜊裡的沙子,拼命地要吐他出去,想必這其中尚未消解的情緒仍在關係之間。

在吳老師的素材裡,我認為這個「試圖」是發生在與他人搭話,這些試圖讓我第一個感覺到的是吳老師是農事新手,所以對於老農夫/婦來說是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卻在吳老師的體感裡,是件必須說出來、分享、連結的事情,這個一來一往的小小反差,可以感受到農事之於三人是不一樣的意思。這個「試圖」對我而言,是對於農事的雙面觀看。而action作為吳老師片子的定調以及鏡頭語言的選擇,會堆疊出什麼呢?我很好奇。

在想這些「試圖」是否也能成為片中敘事的一部分呢?因為我覺得我們的影像面向是無邊際的生活,如何在其中找到自己片子的意味與錨定點,也是一件事,至於是否要被納入片中敘事,似乎得回到每個人的片中脈絡。

(吴意思素材分享截图


袁喆

在现实和虚拟中“种植

昨天邮件组读到依柔对文光种地的发问:最享受的部分是什么?我想追问的是,在追赶着拍摄别人故事的吴文光和热爱种地的吴爷爷之间发生了怎样的成长之变?我的想法是吴文光从旁观者变为了局中人,从享用者变成种植者,他眼前的从人物变为人。在观看时,我被强烈的沉浸感包围,有种置身其中的错觉,我想对第一次通过视觉来感受身体劳作的观者而言,这段视频充满爽感,但这种体验错觉是否能够唤起观看者对’种植‘的思考?是需要作者思考的问题。如凌超的发言所提醒的,此处也许有陷阱。但陷阱是什么?也许需要作者在继续阅读之中细细思索。我能考虑到的部分是,如果整个片子都由action相机主观视觉构成,强烈的沉浸体验也许会分散观者的注意力,这是否会带来重形式而非内容的陷阱之中?

此外,这段素材让我迅速想起小川绅介的那本书《收割电影》,再次翻开一看,正文之前的前言即“吴文光,写于 2007年北京草场地。这篇序文中讲到刚刚完成第一部纪录片的小伙子吴文光遇到55岁即将在半年后离世的小川绅介,在我看来,当事人的感受也许宛如一颗刚发了芽的小树看向身边的苍天大树,这段有趣的相遇对于出十几年后面朝黄土、热情种植的吴文光有何影响,那个曾经耕作于中国纪录片“贫弱现实的吴文光与如今耕种于真实土壤与草场地虚拟空间之间的吴爷爷有怎样的联系?从素材角度,我想工作坊线上视频和邮件组中吴老师写下的读书会总结、工作坊笔记都可以作为素材使用,展示一个同时在现实和虚拟的土地上种植的吴文光。

写着反馈的时间里,我想象着吴爷爷这会儿大概在田里种植,之后会回到那片可以映出稻田的窗前写作、思考..

(吴文光素材分享截图

哈比

關鍵字【進入】

選擇這個關鍵字是因為這是第一次瞄準影像,過往郵件組以文字分享為主,工作坊裡則以個人出場的即興作為分享方式,閱讀素材則是將「寫作影像」裡的影像擺在前頭。

分享的五位各有不同的打開法,作為第一次的第一個畫面,則是要帶領觀者進入各自敘事的隧道,也觀察吳師(大家都叫他文光,我實在叫不出口,還是稱吳師比較習慣)如何開始敲開一個創作的入口。我的關鍵字與選素材的吳師脫不了關係,但就順藤過去看會摸到什麼瓜。

1.郭的,她從打開家門直直進入地下室兜一圈,如她所說她的目光理所當然地看待她所熟悉的物品與家具,這個空間的異質所帶來的轉化並未被察覺,也就是地下室還未成為另一個與其隱喻相符的場所。

因為我認識郭郭已久,對於郭郭而言,「掀開」是她想做的,而且努力在做的。她身上/身邊有眾多隱而不見的暗流,藏在母女關係之中,藏在人際關係之中,藏在她內心之中(上上週的個人出場像是掀開一份生而為人的苦楚)。

掀開之後要面對的可能是難堪,是悲傷,是快樂,是不解,是....都是組成郭郭的成分之一,可能看起來是斷訊的、無語的、舞蹈的、狂野的或什麼無法想像的。但這份自己看見自己並理解自己會通向哪裡,還不知道,好像也不用預設太多,但我想這過程就有許多值得小題大作之處。

(刘雨竹素材分享截图

▉郑皓琳

关键句【我们拿它没办法的,往往成为影像的打开吗?】

抱歉,找不到凝练的词语,我索性讲大白话了。反正,这是我观看第一轮素材工作坊的其中一个角度。我想我着眼于此,大概和自己目前生活及创作的状态有很大的关系。被鹤松提醒,我也更认可暂时将对每个创作者或多或少的了解抛诸脑后,在阅读时,更高度关注到所呈现影像本身带给自己的东西。

第一轮的素材阅读,这些人拿什么没办法?虽然先用语言表达出来了,但实际上我没有太清楚我指代的是什么。从文法上我造的关键句仅是一个形容,没有最终的代词。那先说说我目前本能、直觉感受到模模糊糊的东西啦。

相比其他几位姐姐妹妹的素材,吴老师的很不同。至于不同在哪,我暂时没有很清晰的一种「认为」。但有微妙地嗅到,似乎是在人间修炼进度不一样的境界,有不同的气质和色彩。

就Action这段素材本身,激起我猜想的是:种地对于吴老师来说,是「拿它没办法」的一个过程吗?我感受到了吴热爱与好奇,蠢蠢欲动的心绪,好像在讲一个Love Story的开始,由他兴奋的行走带着我们一起体验「心动」。经常谈恋爱的朋友都知道,相比一段感情里其他的阶段,一段感情的起点(起码在更愿意记忆美好的人那里)总是被更频繁地提起。我想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拿最初不由自主的心动没办法——被冲昏头脑却不能确定下一步的去向,于是不断生成夹杂着不安感的美妙幻想与诉说。这种情绪,我在想会否在吴用Action第一次拍摄的影像里更为强烈?不过现在的影像也足够让我察觉那种心动了。

按我这样的理解,袁喆和羊的分手信对比「吴的心动」俨然是另一种色彩,「拿它没办法」的意味对我来说更加强烈。

对袁喆的素材,我当即在工作坊的反馈是:病去如抽丝,大概是上述意味的另一种表达。时间像风吹过,遗憾或已消退。如今这段过去还能被袁喆在草场地提起,在错位的时空发生震荡,会否不仅关于羊,还是袁喆拿人生中更广义的离别与遗憾没办法的表现呢?

直到凌超在讨论中提到被袁喆抽出的几幕,我才发现我对这种中途断链的「证据」十分耐受和习惯。因为在我的世界里,这就是「离别的规矩」。可能因为我身体里没有多少理性的部分,所以我很喜欢国外的人讲感情是Chemistry(化学)的说法,其实广东话也经常讲“人好化学噶”,用来道出人历经无常变化之下的脆弱。

反正。再理性的人,也很难捉摸情感这场化学里顷刻间的变幻。用以再严谨的公式去理解,怕是也很难完整推理演绎出相遇与离别的内里逻辑。我很理解袁喆,因为这场化学反应里,不是所有隐秘都可以被诉说,在强光下被抽丝剥茧地做成实验室切片。

其中很玩味的过程是,我最开始认定被袁喆隐去的两封邮件,完全符合我「拿它没办法」的形容。可是只要细想袁喆为什么选择隐去,反而又得出了相反的结论,因为袁喆显然已有了她的应对。果不其然,读到袁喆在邮件里写的是:“这是我需要守护的关于自己和他人的部分……但我真的很开心,如今我已经可以坚定自己的选择了。”

另外,郭郭、雨竹、意思本次素材的打开,当然也都被我嵌套进了上述的形容。拿「观看和第一次」没办法的过程,拿家里的尴尬没办法的过程,拿一堆搬家的衣物没办法的过程,分别都作为了她们的打开。至于打开得如何,我在工作坊当即也反馈过零碎的感受,这里就不再啰嗦了。「拿它没办法」,是我尝试对各位的素材作一种原理上的理解。

我思考再三,还是在关键句留了个问号。因为感觉无论是生活还是创作,我好像都经历着数「拿它没办法」的瞬间,它永远是个问题,我永远是个麻烦。但现在有这么多人让看到,在生命里胶着的东西,也可以被一次次的打开。这真的算是一种安慰和鼓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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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什么理由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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