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以为，人这一生最难熬的，不过是与至亲说再见的那一刻。直到奶奶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出那句话，我才明白，有些告别，远比生死更让人心碎。
“小诺，奶奶走后，你爸就交给你了。”
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十八年来，我一直以为，奶奶含辛茹苦把我抚养长大，是因为深爱着我这个孙女。可临终前的这句话，却让我恍然大悟 — 原来我不过是她精心培养的“养老工具”。
1
记得我五岁那年，父母离异后，我被判给了爸爸。
但爸爸常年在外地打工，根本无暇照顾我。
是奶奶接过了抚养我的重担。
那时的奶奶才五十出头，本可以像其他老人一样享受闲适的晚年生活，却要重新开始照料一个年幼的孩子。
她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清晨五点准时起床给我熬粥，晚上帮我洗澡擦背，生病时彻夜不眠地守在我床前。邻居们都说，老刘家的孙女，比别人家的亲闲女儿都养得好。
我曾天真地以为，这就是爱。直到奶奶临终前的那句话，才让我明白，原来她的付出，是另有所图。
2
那天傍晚，我正在医院陪护奶奶。她突然挣扎着坐起来，紧紧抓住我的手：“小诺啊，奶奶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就是你爸，他这个人太实在，不会来事，以后怕是没人照顾。你要记住，他是你亲爸爸啊。”
我强忍着泪水点头。可心里却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苦涩。
爸爸确实如奶奶所说，为人老实，不懂人情世故。这些年在工地打工，攒下了些钱，却又被人骗光。现在年过五十，身体也大不如前，眼看着就要无法再做重体力活。
“你要是不管他，他以后可怎么办啊...”奶奶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3
奶奶走后，我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记忆中的爸爸，永远是个沉默寡言的形象。每月打来电话，也就问问我学习怎么样，生活还好吗。他不善表达，却在每个节假日都会准时寄来红包，虽然金额不多，但从未间断。
我翻出了那些年的存折。原来爸爸每个月都会按时打钱给奶奶，供我们生活。即便是被人骗光积蓄的那段时间，他依然咬牙坚持着。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吗？爱与责任的背后，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是说，人性本就是这样复杂？
我开始回忆这些年来奶奶的种种付出。她不惜倾其所有供我读书，却从不让我觉得亏欠；她总是跟邻居炫耀我的优秀，却在我考上大学时默默擦泪；她把我养得这么好，真的就只是为了让我将来能照顾爸爸吗？
4
昨天，我搬回了老家。爸爸刚从工地回来，看到我时愣在了门口。我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笑着说：“爸，以后我在家工作，能照顾你了。”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给我炒菜。我知道，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此刻内心一定激动万分。
收拾奶奶的遗物时，我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照片，都是我从小到大的成长瞬间。每张照片背后，都写着具体的日期和一段文字。最后一张是我大学毕业时的照片，背面写着：
“我的小诺终于长大了，以后不用担心她了。只盼着她能记得，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相互的。我把她养大，是希望她能照顾她爸爸，但更希望她明白，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责任，而是爱......”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原来奶奶知道，她知道这一切。她知道我终有一天会明白，她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爸爸，更是为了让我学会如何去爱。
这个世界上，有些爱看似沉重，却让我们学会担当；有些责任看似无奈，却让我们懂得感恩。
如今的我，终于读懂了奶奶的良苦用心。她不是在给我制造负担，而是在教会我如何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学会爱人，也学会被爱。
愿我们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也能报之以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