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三件套的白女,开始沉迷亚女审美

时尚   2024-10-13 12:01   北京  

在亚女跟风“白女标配”、模仿其松弛的生活状态的同时,欧美的年轻群体仿佛也陷入了一场跟风东亚女性审美的潮流里。在海外版抖音Tiktok上,意为“变换种族”的热词 #RCTA(race trasform to another race)已有千万次浏览量,而其中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来自那些希望成为亚女的白女,全球女性开始在世界的另一端寻找理想的生活范本。在白女的想象中,“亚女审美”是西方文化主流外的另一种精致可能,而在亚女的世界里,白女们自由随性的生活方式又何尝不是前者稀缺且极度渴望的。
但是,在审美多元化的今天,女性依然喜欢从他者身上寻找自认为理想的生活范本,以及“缺什么补什么”的价值观念,是否从侧面反映了当代女性在审美意识独立方面仍未达到的理想状态和尚存的个体自我的缺失?


毋庸置疑,在社交媒体尤为发达的今天,想要掌握和了解互联网另一端的群体特征、生活样貌,甚至是他们的消费主义景观,这并非一件多难的事。
继“中产三件套”后,“白女N件套”也成为了热门趋势。Stanley保温杯、勃肯鞋、Airpods Max, 这些经常出现在欧美白人女孩ootd里的单品也同样成为了亚洲女孩的日常必需品,甚至在后者群体内掀起了一场效仿“白女审美”的狂欢。


随意松弛的穿搭、白开水一样的精简妆容、透着自然感的小麦肌、主打健康低脂的酸奶碗,还有想要从快节奏的压力里抽离就抽离的洒脱,这些对优渥生活的暗示是白女风席卷互联网的关键,同时也是击中亚洲女性情绪痛点、努力想要成为白女的原因,因为生活在高压社会环境里的亚洲女性,不用为生活而烦恼的松弛感是她们最渴望拥有的东西。
一直受欧美电影和文化影响的亚洲女性,早已把那些独立的、自由的、个性的,且个个都长着一张未被也不会被生活欺负的脸的欧美女性,变成自己理想化的投射。


有意思的是,在东亚女性掉进“白女审美”的旋涡,一比一复制粘贴她们的种种时,自己也在成为被模仿的对象。
前不久,意为“变换种族”的热词 #RCTA(race trasform to another race)在tiktok上火速出圈,大量的年轻白人女性在该词条下发布梦想成为亚女的帖子。尤其随着近些年以BLACKPINK为首的Kpop文化在全球范围的大流行,Tiktok等各大海外社交媒体平台俨然成为了Kpop文化传播的重要平台,吸引了数以亿计的欧美年轻群体关注。


其中,NewJeans、ITZY这些当红Kpop女团核心成员的时尚影响力更是不容小觑,不仅文化背景相似的东亚女性能够被其魅力感染,越来越多的年轻白女也在通过模仿她们的穿搭和妆容风格而让自己变得可爱。
精细的护肤步骤、考究的面部妆容、飘逸的黑长直发,还有多变的穿着风格和努力向上的拼搏精神,这些从亚女身上体现出来的特质是西方主流文化以外的另一种审美价值,吸引着一直追求松弛至上的白女体验另一种人生状态带来的可能和刺激。
无论是想要尝试女团风的白女,还是渴望cleanfit的亚女,全球女性仿佛都在世界另一端寻找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范本。


其实不难理解,人们总在追求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而这种喜欢一旦有参考标准或明确的指向性,那自然而然会向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尤其是高科技的发展也大大缩短了努力的成本,今天的我们看似可以很简单地完成“跨越种族的身份变装游戏”。


实际上, 小红书渲染的“白女审美”在国外并非一种普遍现象,而是更多的特指生活在北美地区,尤其是加州一代富家女的生活方式。


对于大部分欧美女性来说,生活也有一地的鸡毛,那些被亚女抢到脱销的“白女N件套”其实在欧美也并非人手必备。看似有钱有闲的白女们,其实很大程度是经社交媒体和影视剧二次加工后的理想人设,真正属于“白女审美”的白女,即使在其所处的社会背景下也是少数。
成为白女,表面上是在追求一份生活的松弛感,实际不过是跳入了消费主义的圈套。


美国社会学家伊曼纽尔·沃勒斯坦曾说过:“全球化的经济运作方式鼓励着我们模仿欧美国家塑造的传播符号与价值形象。“尤其是后疫情时代,人们普遍开始重视健康与积极的生活方式,此时经常穿着gym fits出街的valley girl正好满足人们的心理诉求,而这也让崇尚积极生活方式的品牌拥有了更多市场机会,泛白女品牌在华业绩的增长就是很好的例子。
但是,当我们过度追求以物质包装的手段获取身份认同感后,女性的审美不仅被物欲化,我们的原始需求也在跟风消费中产生偏差。以“白女审美”为例,它最大的价值,不在于告诉我们如何营造一副无须为生活操心的人设,买什么产品可以增加白女滤镜,因为这场审美潮流本质上反映的是女性对理想生活与形象范本的求索。


在这场探索中,我们需要做的是努力找到能够让自己自洽、松弛,同时让内在积累高度的配得感和敢于冲破任何一种文化桎梏与审美枷锁的勇气,而非对着理想范本不停地复制粘贴,复制再粘贴。


可是,我们为什么总在寻找理想的生活范本?
从“港女”“韩女”“白女“,再到“我想成为江浙沪独生女”,我们似乎一边宣扬要做独立自主的先锋女性,但又一边陷入总想成为他者的囹圄,这是否存在着价值和逻辑的悖论?

电影《性别之战》

英国作家罗斯·哈克曼曾在《情绪价值》一书中提到,女性为了符合好女孩的社会规训,需要不断地调整和改变真实的自我来满足他人的期望,这是一种情绪劳动。
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从意大利作家毛拉·甘契塔诺的《服美役:美是如何奴役和消费女性》中了解到,女性在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里是处于弱势的,弱者总会呈现避免个体化的趋势,这其中包括避免在客观上依赖自己、承担自己的责任和满足自己的需求,也避免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

电视剧《燃情克利夫兰》

尤其对于接受儒家教育成长的东亚女性而言,长久地处在被规训和被压抑的社会处境,不仅让她们失去了对美的鉴赏能力,也逐渐失去了作为个体主体性的认知。
在《第二性》这本书中提到,女性在成长过程中被不断地灌输顺从、讨好的观点,她们阅读着以男人视角书写的童话故事,接受着“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思想教育,在她们的潜意识中自己只需要作为一个依附于他者的客体存在,等待着王子的救赎和命运的安排。

《大法官金斯伯格》

在每个审美雷同的年代,女性之美和所谓的“女性气质”往往被时代所定义,或许很多女性已经感觉到受限和难以实现自我,所以需要不断地根据环境的变化来调整自己的策略,在尝试体验一个又一个由他者构建的完美范本里重塑自己对于理想生活的认知。
所以,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审美解放。
尤其在社会与女性主义思想同步发展的今天,当我们意识到作为女性,不应该被美奴役的同时,更应该思考到底什么才是女性真正的美,女性应该如何以更平等的身份传递和表达自己对于美的理解。

电影《性别之战》

显然,我们需要先找到作为个体的主体性,以及更适用于这个主体的价值评判体系,即我要成为我自己喜欢的样子。只有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身份认同,承认自己的女性特征,认可自己的各种面向,才能将女性从“第二性”中彻底解脱,也是当代女性最应该构建的生活范本。


从前我们说想要成为“港女”那样坚强独立的女性,后来我们又开始被“韩女”的激进感化,时刻告诉自己生命在于学习;再后来我们卷不动了,开始欣赏“白女”身上那股子云淡风轻的松弛感,我们好像总也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
另一方面,影视剧里女性角色的刻画也在不断重塑我们对于“理想女性”的认知。我们渴望拥有《欲望都市》里四位性格迥异的欧美女性身上的反叛精神,我们被韩剧《泪之女王》里女主“我就是财阀本阀”的霸气震撼,我们甚至当看完《新闻女王》里关于女性群像准确而细腻的描写后,不禁质疑道:为什么这里的女人可以没有黄金年龄,只有自己的追求?
其实,这些都只是女性理想生活范本里的一个面向。当我们探讨何谓理想女性,何谓女性理想的生活方式时,我们应该先树立一个基本的认知:没有任何一种女性生活范本,可以用完美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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