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的多重宇宙
谈起加西亚·马尔克斯,我们难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他的代表作《百年孤独》和《霍乱时期的爱情》。然而,对于作家本人来说,短篇小说所具备的能量,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收录在《光恰似水》中的几则短篇小说,每一篇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写作风格。它们就像宝石复杂而斑斓的切面,折射出“六边形战士”加西亚·马尔克斯多元、多变的创作路径:
在《礼拜二午睡时刻》中,简洁而克制的叙述取代了魔幻现实,从午睡中醒来的小镇仿佛倒映着《恶时辰》中的阴郁梦魇;
《巨翅老人》如同《百年孤独》的番外篇,浓缩了最具加西亚·马尔克斯风味的想象和隐喻;
《幽灵船的最后一次航行》全篇一逗到底,排山倒海的句式所带来的压迫感,像是预演《族长的秋天》;
而在《玛利亚·多斯普拉泽雷斯》里,关于衰老、关于激情、关于女性命运的探索跨越了漫长的半个世纪,在最新出版的遗作《我们八月见》中激起回响……
在一次采访中,加西亚·马尔克斯曾坦言自己的小说创作受到了海明威的影响。他引用了海明威的名言:短篇小说仿佛一座冰山,应该把肉眼看不见的那个部分作为基础。而当我们阅读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短篇小说时,也同样能在故事的冰川之下,发现那些作家早早埋下的线索与惊喜。
“马味儿”是怎样炼成的
在与哥伦比亚作家门多萨的谈话中,加西亚·马尔克斯这样说道:
当我们用“魔幻现实主义”来定义加西亚·马尔克斯时,浮现在我们脑海中的往往是他作品里那些充满幻想的画面。而对于作家本人来说,“现实”所带来的感受却更加不容忽视。
余华曾提到加西亚·马尔克斯写作《百年孤独》的一个细节,作家花了好几天的时间,都想不出该如何让美人儿蕾梅黛丝飞到天上去。直到某个下午,他在后院看到家里的女佣正在晾晒床单,风很大,女佣一边抓着床单,一边大喊:床单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就这样,在最平凡不过的生活场景里,作家得到了灵感,让蕾梅黛丝坐着床单飞上了天。
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作品里,这种“坐着床单飞上天”的想象力比比皆是。在《巨翅老人》中,长着翅膀的老人像一只臭烘烘的、身型庞大的老母鸡,躲在满是果皮和剩饭的鸡窝里;在《幽灵船的最后一次航行》里,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巨轮身上带着一道道焊缝,还有三十万吨重的死亡的气息。
这些梦境般的场景如同某种加密的现实,在浪漫而自由地放飞的同时,也隐含着立足于真实生活的依据与原型。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笔下,当想象力与现实签订契约,虚构的故事就有了令人相信的魔力,就连大象也能飞上天空。
在光的海洋里永生
小时候,每当夜晚降临,五岁的加西亚·马尔克斯都会坐在椅子上,听外祖母讲述那些关于幽灵与亡魂的故事。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短篇小说里,也常有孩子登场。在他们的生活中,死亡或是突如其来地降临,或是如光芒、如羽毛般,轻巧掠过他们的双眼。
童年与死亡,这两个对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文学创作影响最为深远的主题在他的作品里反复出现。而在这些故事中,《光恰似水》可能是最独特、也最应该重新受到关注的存在。
大人轻率的比喻,却成了孩子们冒险的起点。托托和埃霍尔凭借优异的成绩和奖项,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划艇。就这样,光从打碎的电灯泡里流出,两兄弟驶着小船,在公寓的角落里打捞秘密。
学年结束时,两个孩子邀请全班同学来家里聚会。于是,接下来的礼拜三,一道光的瀑布从卡斯特利亚纳大街上方的一扇窗户里倾泻而出,照亮了整座城市。人们发现,济贫者圣朱利安学校小学四年级的所有学生都在公寓里溺亡了。
在这篇小说里,加西亚·马尔克斯用极短的篇幅和极简的叙事口吻,向读者展示了他对想象力的精妙运用和赞美——大人们早已失去做梦的能力,而孩子们的想象却能让光化作水,包裹着一切现实之物,让它们尽情漂浮在象征着自由的光亮之中。
正如卡尔维诺认为“文学是对生活重负的一种反作用力”,对加西亚·马尔克斯来说,文学中无边无际的想象力是光、是水,也是水面之上孩子们泛起的小船,托举起平庸日常每一个双脚离地的时刻。
或许我们已经长大,生活在无处做梦的城市,也忘记了外祖母讲的那些童话。幸运的是,在《光恰似水》中,在由西班牙国宝级插画师绘制的38幅怪诞而又可爱的精美插画里,我们仍有加西亚·马尔克斯那些天马行空的奇想,让我们能够重新抢回童年时的那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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