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风／日月有晨／星辰有时
贝壳探索营海岛生活季
◐
当一个孩子升起风帆，他就能去到所有海相连的地方。
——贝壳
口述｜贝壳
文字、排版｜Elle
/ 缘起/
今年我49岁了。人生活到这个岁数，我想给自己的前半生做个总结，承上启下才能过好我的下半生。我今天我想讲一个渔民孩子与他用五条鱼构成的海岛生活的故事。
我是一个渔民的孩子，出生于福建省东山岛。我跟我爹从八岁出海到十六岁走向社会，中间有八年跟他在海上打鱼。平原的孩子，山里头的孩子和海边的孩子，从教育上来讲，放长到他一生的时候，你会发现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会很特别，因为他看过去都是海，他的世界由水构成。
THIS IS A Life of Five Fish
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会很特别，因为他看过去都是海，他的世界由水构成。
楔子
海边的孩子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The Children By the Sea
海边长大的孩子，他一眼看过去都是平的，都是直的，没有障碍物，所以他看得到很远的地方。他就会想——大海的尽头是什么？我如何从这个点到那个点去？大海看久了无聊，他又看天空，他在想天空的尽头是什么？宇宙的尽头是什么？
在我人生49岁前半段，就一直在往前跑。跑到几十个国家还不够，还要跑到海的尽头（驾着一艘中国600年前的古帆船横渡北太平洋），天的尽头（梦想着有一天可以从月球上给地球拍张照片）。你再看看平原上长大的孩子，很安稳，自成一套体系，对外好奇心逐渐减少。
▲ 复原600年前中国古帆船于2008年4月启航，历时半年多横渡北太平洋
现在的孩子其实是可惜的。城里一对夫妻生一个娃或两个娃住在公寓楼，这种环境天生不利于孩子生长。我们如何陪伴一个孩子天性自然成长，如何去挖掘这个孩子的天赋，其实就在他的环境里头。但城里根本没有自然环境，所有东西都是人为建造出来。
一个生活在海边的孩子，他的天性如何生长呢？他每天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跑在海边玩。退完潮之后，很多鱼虾蟹会躲在石缝里头，沙地里，躲在水下的某个位置，我们把这种地方叫做潮间带。
你就会看所有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在潮间带捞鱼、捡螺、抓螃蟹。这些东西是活的，但是活的东西，你想去抓它有那么容易吗？肯定不容易。抓螃蟹要是没技术，一下就被夹得很痛，螃蟹是很凶的。你要去抓虾，虾藏在沙地里面，螺也是躲在石缝里头。一切生命，它有个特质，叫潜藏在水底或潜藏在地底。就不像山里或平原的植物，它可能就长在路边，你走过去一摘就能吃了。
所以海边的孩子们，他第一个学习的能力就是观察，客观观察，海里都有什么东西，这些东西怎么会藏在这个地方？因为观察物都藏在水下跟地下，孩子就发展出第一个能力，叫探索的本能。
/01 第1条鱼
从吃鱼，识鱼，捕鱼建立海洋观/
The Life of Five Fish
我想设计的海岛乐园第一个科目，即第一条鱼的生活，就是先从潮间带的探索开始，从海洋博物学开始。
这是从陆地世界进入海洋世界的第一件事情。先带孩子们去潮间带观察所有物种，然后去各个海鲜市场看物种，再在潮间带抓上来一部分。当一个孩子，在潮水退到三公里远的时候，亲手把一只虾一只蟹，捞上来再去吃一顿海鲜。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这个阶段孩子们纯粹去玩，没有任何任务和目标，再看一些BBC海洋纪录片，掌握博物的本领，把海洋观建立起来。
我们会挑夜间去看潮间带，那感觉太神奇了。夜晚八九点钟，你人在海中，天已经黑了，背后都是灯火，是不是非常神秘？你在海里面，从海上看到陆地，会感觉非常的神奇，因为在夜间的时候，很多海洋生物都是发光的。你就真实进入一种真正的奇妙，就像那个少年派漂流记一样，很多发光的生物，包括海葵蓝藻等，连章鱼晚间都会发光。这叫水的世界。然后在餐桌吃到的鱼虾蟹，突然有一天你就看它就这么在水里头跑在沙滩上蹦跶着。这对小朋友来讲，太有吸引力了！
除了好奇和探索，我们的目的是要把它捞上来。要把它捞上来，孩子就得开始学习第二个的能力，叫做捕获。把虾、螃蟹、螺从石头缝里从水下捞上来，这可是有技巧的，那么大一片沙滩，你哪知道哪个地方就躲着一颗贝壳呢？
孩子们有了客观观察，才有能力去捕获。为什么一个东西会冒泡泡？挖挖看。珊瑚丛为什么会有高有低，为什么有的地方还有个坑，坑怎么回事，挖一下。你会发现小朋友第一个能力就是挖，刨，钓。
当他没办法捕获多的时候，他就会去问大人或者大一点的大朋友，我怎么去抓到更大的鱼，我怎么去捕获到更多螃蟹，因为你拿回家是会被妈妈表扬的。我就想起小时候我抓了一条鱼，我妈就很高兴，爸爸也会表扬，孩子在这里头就会得到某一种成就，所以孩子就到了第二个发展阶段，开启模仿能力，或者解惑的过程，教育的属性就会自然而然发生。
我小时候就去问一些大的孩子，你们如何去钓一条黄雕鱼？黄雕鱼大概会生活在水下大概是两米到十米的地方，孩子开始从岸边跨出去到下一个叫做近海的地方。当你去到近海的时候，就需要进入到工具。
从吃鱼到捕鱼，从捕鱼本领进而去研究海洋的生产资源以及海洋生活，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共同去建造一艘捕鱼的竹排或造一艘船，从潮间带到近海，从岛到另外一个岛。我们设计的第二课，孩子们亲手来做，叫做《从一片树叶到一艘船》的整个制造过程。在无风无聊的时候，我和老卢可以带领孩子们设计和制造好玩的帆船。
当人类想把生活品质过好的时候，就会想吃鱼是不是会有点寒性，或者吃多了会不会肚子不舒服，这个时候，中医的知识就要进来了。比如说吃鱼加点生姜或者黄酒花椒就开始进入。海洋的生活就有中医生活常识类，这个时候明清大夫的课程就会出现。吃鱼如何既长养你身体，又不会耗你的气血。
捕鱼的时候，小朋友发现有伙伴捕鱼捕得好，螃蟹抓得多，就会激发他们把背后的原理或规律研究出来。当我们带领孩子们把背后的原理和规律研究出来后，就形成一套“得到”方法论，他们就可以去“授人以渔”。
你想想看，当一个小朋友，不仅有了捕鱼的技术，他还懂得去把这个方法论研究出来，再去学化学物理英文这些就太简单了，一通百通。孩子通过这种方法他可以逐渐构建他自己的世界。他发现了他对人生，是可以活得明白的，你再看到什么东西，不会人云亦云。他这个人生一定是跟别人不一样，有自己的人生原创性。
【大海盗】是贝壳探索营于2019年秋原创研发的一个"户外实境探险游戏"：我们把很多80-90后童年玩过的闯关寻宝类电子游戏，搬到了真实的野外环境中，并基于不同年龄段孩子的身心发展规律，设计了各种难度和复杂程度的"探险地图"。小玩家们需要通过探险活动，来闯过各种关卡、完成游戏任务、最终获得通关宝藏。
/02 第2条鱼——授人以“渔”/
The Life of Five Fish
我的人生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2009年，当我完成横渡太平洋、看完世界归来，迎接我的并不是功成名就，而是突然从探索世界的高点后进入了“被打趴、摁住到静止不动”。
航海花光了我所有的钱，回来还找不到工作，在朋友家当了很久沙发客，从勇猛精进的航海家一下变成了社会的废人。极大的落差让我只想躺平摆烂，还极度怕死，后来干脆躲进山里一修8年，中间还历经各种创业击打，亏过四五百万。
还好我知道求助，从2010年起，因缘际会我跟随高手学习中医、制茶、道家、禅宗等，我的生命也从从一个外在世界的极致探索进入到一个内在世界的探索。你看有意思的是，航海是向外探索的西方文明，而我后来修的这些是东方的咱们老祖宗的。这些以一种奇妙的因缘在我生命中完成了合一。
学了这么多，就想着给出去，想着“授人以渔”。最开始是陪伴两个朋友探险，然后是朋友有了孩子就问我能不能陪他们的孩子去探险。所以，2016年后，就有了贝壳探索营。这几年，已经陆续陪伴了1000多个孩子走进自然。
“授人以渔”在2020年又发生了一次迭代。当时我们陪伴孩子的体系已经非常成熟，我们就在想，干了4年陪伴了1000多个，但这个数也有尽头，能否陪伴学校的老师成为野外生活教练，这样就有更多人有“渔”的本事去陪伴更多孩子打开海洋与心性的世界，所以在2020年就有了以培养教练为定位的“归属自然”，而且定了十年计划，培养100个野外生活教练，具体可点击归属自然.教练成长计划。
/03 第3条鱼——心情“愉”悦/
The Life of Five Fish
当你有了识鱼吃鱼捕鱼的本领，有了授人以渔的研究，你的身心过得就很愉快，不用受制于人，受困于卷。这条鱼就是愉悦。当一个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那最重要是什么？就是愉快。你不愉快，钱都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海边孩子的那种愉悦生命力，我在别的地方很难感觉到。现在都市小朋友都是早早进校车或私家车接回家，然后被放到各种房间里面，你在外面几乎看不见他们，看不见他们在外面自由的奔跑。
/04 第4条鱼——余量、余香、成佛有余/
The Life of Five Fish
第四条鱼是三个“余”，第一个是“经济上有‘余’量”。与人相处，终究是要给别人带来益处的。我们在全世界那么多营地，我们与人合作中首先第一个我考量的，我生命的哲学就是我要给别人带去益处。我师父教我去任何一个地方，你是一定要有诚意的。啥叫有诚意，不要嘴巴说，做。“干活拿钱真金白银”，还有哪怕你在这儿只待一天也要“把它当成你的家”，你离开的时候比你来时更干净，这叫有诚意。
第二个“余”，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人这一生当中终究是要干一些跟钱没关系的事情。我觉得它也不是公益，就是你自己愿意去做，仅仅纯粹的只是心里高兴。我对创建“成都贰贰少年创新中心”李佳做的事情，因为我佩服这个人，做教育确实不容易。我愿意赞成这个心意，然后我再加一个我的心意。就这么简单，也不求任何的回报。其实这种事情它很特别，因为你看到一个心，你在上面加一个心意，世界的美好，它就这么加出来。
说起来是特别简单的事情，但现在世人都在算计。我今天去干了一件事情，花了多长时间，我要挣多少钱，世人这个小我一直算计着。当你超越这个部分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世界太美妙。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这个“余”就到了菩萨道所说的，心生欢喜。当你做到前面这些，最后第三个余，就是你时刻刻在起心动念当中去觉察这些东西，对你来讲成为佛都是有余的，甚至说你超越过佛了。它是自然而然到这个状态。
/05 第5条鱼——“予”，传承相续/
The Life of Five Fish
我生命的特别之处是我真的是与我生命中那些恩师“以心印心”的。从不同师父身上——徐仁修老师到卢恩卡教练，段世同师父到我的两任船长（魏军和刘宁生），再到明清师父，他们在怎么教我的时候，我就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传承相续”。我这一生，真的是感恩遇到这些贵人和名师，内在涌出一种很深的感恩和回馈之心。我之所以说成为一个老师，并不是我个人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我在这上面受过深深的恩泽，我只不过今天把这些老师教我的传承相续。
这些老师从我活着的时代是我这些名师和我这些贵人，从历史追溯过去，我们的老师一代一代到炎黄，到老庄到孔子到耶稣佛陀等世上的先贤圣者。除了我的五位老师给我的力量之外，我接引到的是人类整个历史所有的这些能量，当我在我的心中装进这些人之后，我的力量我就有了两股。一股是自然的能量，一股是人文的能量。
自然的能量相续，在归属自然培养了100个野外生活教练，这个我跟卢恩卡、威尔，阿斐等同行者用4年时间完成了。归属自然的教练们去相续下来就好了；第二个部分，我把它称为人文生命导师，计划也是100个，今年春天启动，也用十年时间来做，这两个加起来就是200个，这200个就是我们无边界的学校也是我们陪伴与支持孩子们的土壤。
我们就拥有一家完全可以散在地球任何一个角落的学校。无形无相，融入整个地球。它的对象就是针对中国所有学校的老师们，身心灵成长机构以及营地的教育机构。我的心中有两块系统，一个是自然的，永远超越人类的思想，老卢现在就慢慢去掉的人类的思想，他现在比较多的时间在自然里。一个是文化的传承相续。
不管是100个野外生活教练还是100个人文导师，最后皆是同行者，包括未来的孩子皆是同行者。我们的基地未来会有两个类型，第一个是海岛乐园，第二个可能在成都森林乐园。这两地会成为我们两个生活的地方。
最后这条鱼是为师之道，之前总是感慨我们“无法完整领悟”、“如何教别人，只能‘以心印心‘”，当我看完徐皓峰的《武人琴音》，他说：“还要去掉'我师我心'”，这也符合归属自然教练组的核心精神—— “没有教育目的之心”。中国的哲学太高明！不去掉“我师我心我求我意”，得到的往往不是自由，而是局限。如同一个盆景，早早定型了，长不大。
为师之道，如同种树之道。树在挖坑的时候，埋土的时候要非常仔细，种上了就要忘掉它！让树完成自己的天性，不是完成种树人的喜好。教育学生，要去忘掉学生，让学生顺着自己的天性生活。这就是为师之道。
再一个，老师可能就是学生的局限，所以这个部分需要有一个海岛乐园和森林乐园，我们说的自然之力辅助，盆景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学生需要师父塑形，需要师父雕琢，同时又有自然之性的辅助，帮学生推开“自然之门”，可以自然生长，有开有合有动有静，森林乐园讲的就是自然之道，是为师之道，是师父可以达成的自然之道。
这就是我的海洋乐园纲领，叫五条鱼。预备道路召唤同行。我没什么了不起的，有的只是“依葫芦画瓢复述老师们教我的”，仅仅只是先行半步。下一个阶段就是与贝壳教练一起在海岛乐园生活的人，历经五条鱼的淬炼，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做成作品，用不同的方式创作和表达出来。
祝福每一个人都能通过海岛乐园生活拥有自己的一生之作。
附：
2024贝壳探索营海岛生活7-8月营期安排
Laopan
Workface创始人
一个由贝壳领进自然的大孩
在心性上耕耘多年
与贝壳一起发起少年心性陪伴计划
金华（贝壳）是很有愿景的人。他第一次跟我聊天，就是聊愿景。
曾经在一个村落里，他带着很多孩子在田里，一边伺弄作物，一边玩耍。小朋友们问，威尔教练去哪里了？金华就不经意回答说，这会驾着帆船在太平洋的某处看座头鲸。那个场景挺有感觉。贝壳探索营的教练们一直带着年轻人在世界各地探险，村落孩子的意识就是被他们信任的教练们等带向远方的。
金华的第一条“鱼”。最打动人的就是真实，金华和教练组他们经历，他们所学的本事全部都是真的本事。就一切本事都是在真的世界里面长出来的，都是真实的生活，不是表演给任何人看。
不像在城市里面，孩子学很多东西，不是真东西，编出来的，还要演给人看。前段时间网上有幼儿园职业技术学院孩子烧饭，感觉一看为了演戏给家长看。而这个村落这个海岛的孩子们，他就是为了吃那顿饭，所以他要去打这个鱼。鹭溪园这帮小孩他是要烧柴火，他到山上去。就像花花老师的田，种出来就是要上桌吃。
现在这个时代最恶心人的东西什么，是在过虚假的生活。真假教育分野的地方就是从真实开始。传承，就意味着你肯定得要有办法，要有能力，就像金华的父亲，带金华打鱼他才会。这个学习中的“会”和“通”，是来自于父辈的技能，生存技能。打到16岁，金华开始出来闯荡了。这个时候就构成这样的一个关系，孩子对父辈的传承。
授人以渔（授业）本质是道的传承。第一条“鱼”讲的是真，第二条“鱼”是上一代对下一代的责任，下一代对上一代的传承。我们活这一世，如果把自己搞得连一条道儿都见不着，一点都没有办法传给下一代那就断了文明。我们现在有很多人不能够好好生活，或者他想了断自己，是因为他过了一个假的生活之后，他没有传承责任，觉得自己活着无望。
第二条鱼——渔，我看到了这个非常具体实在的东西是责任。传承之责是真实的生命和生活。
第三条鱼——愉，我觉得是意境。你在干这个事情的时候，在真实生活里面，你承载着自己的传承责任，你活在道中的话，这个意境是让你开阔的、快乐的。
第四条鱼——余，相当于是落到非常现实的层面上，这件事情可持续，就是我们说的“生生不息”。
最后一条鱼——予，很有意思，这个予一层意思是“我”，另外一层意思是“我的给予”。
一个人的生命就在这四个，从真实到责任，到意境，到相续的生生不息的状态，最后成就你自己！“予”既是“我”也是“我的给予”，因为给予而成就了自己。
这个“予”字意味着一个人的存在天性里面就是要供给、要给予的。它是两层意思叠加在一个字。它既是讲我又是讲给予，这个时候大家有彼此。我有我自己，独立的我自己，我成为我自己，我跟其他人同行的时候，我又能够给得出，彼此给得出，这就是“预备道路、一路同行”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