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不是米其林就不必吃饭

文摘   2024-11-11 19:07   新加坡  
今年2月,搬进中岜鲁地铁站附近一栋有些年头的HDB。和Condo不同,HDB没有小区概念,更没有保安、游泳池和健身房。居住密度特别高,一层几十户,一栋楼十来层,晚上下班回家,感觉自己住在蜂巢。
房子在二楼。三室一厅中小小一间。到新加坡第三年,选择合租普通间,忍受着和新加坡屋主夫妻共享卫生间,但真就把租金打下来了。闹市中,享受到历史最低房租,1250新币。
这对夫妻和我差不多年纪。收入来源主要是我的房租,和在家里寄养小狗的服务费。每只小狗,按照饲养难易程度收费。最贵的25新币一天,便宜的15新币。
老房子层高低,不通风。再加上时常三只小狗寄居。每次推门回家,总觉得有一股奇怪味道。所以,除了睡觉,几乎不在房间呆。 
此时,就体现出居住在网红区中岜鲁的优势。‍‍‍‍‍‍
上个世纪90年代,超模Linda Evangelista矫情地说,“没有一万美金,我们才不起床工作。”2024年,居住在中岜鲁的我,可以无耻地宣称,“没有米其林,我才不吃饭。”
对米其林的了解,始于木村拓哉主演的《东京大饭店》。这部日剧,讲述了对食物有痴恋的男主角,如何在经历职业巨大挫折后,重新找到目标,并聚集一帮人取得胜利的励志故事。‍‍
追完这部,我爱上了木村拓哉,爱上了米其林,爱上了探索美食。
40岁生日,特别预定新加坡国家美术馆米其林一星Art餐厅。如今早已忘记那天吃过的每一道菜品的滋味。我记得的,是那个人生艰难时期,打扮精致赴宴的自己,是餐厅上上下下对每一份细微感受的尊重与周到,是City hall足球场大的草坪上那个超级粉月亮。某种程度上,那天晚上吃的不是菜,是一份爱自己的仪式。

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好友J经过2年努力拿到新加坡永居,就特别邀请一众老友在新加坡三星米其林餐厅Les Amis庆祝,以示隆重。
这家餐厅以红酒藏品文明亚洲。遗憾的是,我不会品酒。五道菜,搭配四支酒。有红有白。每一杯都非常好入口,一杯接一杯,不需要人劝。第一次,我想,喝酒也许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当然,更重要的是席间氛围。妥帖服务之下,讲起经典互联网大厂和数字货币世界的各路隐秘故事,一个难以忘怀的良宵。


但随着越来越融入新加坡本地生活,发现自己对米其林理解的狭隘。
以家为原点,方圆一公里内的Food Court里不少米其林推荐。
Food court类似中国的民营食堂,环境嘈杂,人多,地方脏,没有空调,没有纸巾。摊贩时常态度恶劣,爱吃不吃,爱答不理。吃完饭后,需要自己把餐具和托盘放到指定区域。
走出以法餐为主流的米其林餐厅,随着红色圆形标签觅食。我渐渐发现了另一个美食世界:市井,多元,随性。
不可能穿着素颜、随意和拖鞋走进一家星级餐厅,喝法国红酒,吃日本牛排,英国鱼子酱,以及巧思制作造型独特的甜品。但可以点一杯加冰加柠檬甘蔗汁,盘腿坐在石凳上,点三五份米其林推荐,吃得毫不在乎形象。
随便挑两家上周六去的。
这家鲨鱼面是多年米其林推荐。饭点常年排长队。我选了最便宜的小份,4.5新币,换算成人民币,不超过25人民币。并不比国内的物价高太多。

长条状炸物应该是油炸鲨鱼肉。我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店真能搞定鲨鱼肉的持续长期供应。带着疑惑之心尝试,鱼肉滋味,吃不出任何特别。黏糊糊的液体下,则是一小撮细面线。搞不懂这是福建美食,还是东南亚特色。总之,不和我胃口。


幸运的是,每个Food court的选择多到眼花缭乱。不爱鲨鱼面,还有鸿兴炒苏东虾面——表面上看是福建面,其实是新加坡本地华人自创。
这一家排队的人更多。轮到我的时候,刚巧一大锅卖光。所以有幸前排见证了制作流程:炒鸡蛋,加入黄面和米线,再加入以虾头、猪肉长时间熬制的汤汁来煮,先炒再焖,过程中要加几次汤,让面和米粉吸饱汤汁。等到顾客点餐,根据价格,配三五颗虾、鱼饼条和鱿鱼丝,在锅边混合搅拌几下,装盘。

这一个小贩重新定义了小份。5新币。端给我的是满满一大盘。配合他家特制的一种辣椒。搅拌。居然美味。用尽全力只能吃一半。


通过米其林那个红色圆形贴标,开启了我对新加坡的新一轮探索。我们吃的东西某种程度上,也是认识自我、认知世界的重要工具。是在一日三餐中,我的过去与本地历史发生碰撞,感受华人文化和东南亚文化的融合。
只是,猎奇之心终有疲倦的那一刻。
一周内,第四次走进Lazada一楼的秋姐面馆时,我意识到,那个红色圆标,不重要了。
如今,我早已不是游客,而是别人眼中的土著。我必须,也应该建立自己的美食归属:Lazada一楼的秋姐面馆8新币不到的原汤牛肉面、Micro bakery14新币一个的午餐肉三明治,4块5新币的Bugis地铁站海南鸡饭……这里面既有对中国菜系的牵绊,也有对东南亚的适应,更体现了我的固执与包容。土壤已经改变,那就被命运裹挟着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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