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

文摘   文化   2024-09-21 07:07   北京  



文:枫林主人    诵:苍耳



每到中秋前后,便是各类浆果的成熟时节。桃子和甜瓜,前些日子已经有了,近来街面上又添了核桃、大枣和酥梨。果子大多来自山里,看上去青翠油亮,堆在板车上,担子里,似还带着晨露秋气。像这样摆小摊的,其实算不上果农,他们顶多是把自家树上的果子摘了来卖,换不了几个钱。就说这几棵树,它们或是长在院里,或是生于屋后,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主人们都不怎么上心,而它自己也有时令管着,若比起大果园里天天被人施药催长的树,倒是自在多了。



我的家乡没什么果树,每年梨桃下来,为要尝个鲜,须用粮食从小贩那里换购,核桃就更少,小孩子偶尔得一两个,非在手里玩腻了才舍得吃。我有个姑姑,远嫁山西,到了冬天总要托人捎回大半袋的花椒和核桃,我要找核桃,先要闻着花椒味儿去找,再从麻袋底下掏个洞,每回抠一两个出来,奶奶是不知道的。核桃仁儿固然好吃,但要把它从壳里弄出来也很不易,最简便的办法还是用门缝来夹,每次听到细微的裂响就收手,来回夹个两三次便大功告成。捏着那颗美妙绝伦的核桃仁儿,先是举在眼前看上半天,等心里的成就感膨胀到极点,再猛然一口吃进去,真是越嚼越香。


 

我家的院里有三棵枣树,院外的井台边上还有一棵大的,只不过结的是弹枣,中看不中吃。院里的枣树,结的都是蚂蚁枣,虽然我不知道名字的由来,但这种枣子的确脆甜可口,就是论样子也长得好看。每至秋风渐冷,青绿的枝头上就结满了枣子,长溜溜的枣身上,以翡翠绿杂以斑斑赤红,看起来就让人咽口水。打枣子的任务,通常是由二哥和我来完成,他上树打,我在底下拣,在这之前,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哪一枝儿上又大又红的枣子归他,再哪一枝儿上的枣子归我,归他的放在左口袋,归我的放在右口袋。我虽然平时比较容易相信人,但在这节骨眼儿上,也不免抬头盯着,以便及时纠正他的投机行为。等我们的事儿了了,便开始大动手脚,他站在树上来回猛摇,我在底下手脚不停,激烈处,只见叶坠如雨,枣落似雹,偶有几颗顺着脖子钻进衣服里,弄得后背凉凉的。



白露过后,玉米谷黍渐近成熟,这时候的毛豆,花生也可以煮来吃了。到了中秋夜,月白如镜,满院子都明晃晃的,母亲搬了案桌放在当地,再把自家蒸的月饼和煮好的吃食摆上来,然后一家人围坐,你抓一把花生,他啃半截玉米,我剥几颗毛豆,倒也吃得有滋有味儿。新挖的花生,水分很足,吃的时候须得小心,否则从里面龇出一股盐水儿,弄到眼睛里,可要难受半天。那时,我除了吃这个,还能额外得到一枚煮鸡蛋,细细的剥好了,托在手里,借着月光一照,白亮亮的,像颗夜明珠。



到了霜降,没几天功夫,花生叶子就枯了,经露水一打,满地湿黑一片,等太阳出来,收干了地气,便可以收获了。带秧的花生运到谷场上,先晒上几天,然后再弄到家里采摘。那时候还没有机器,须得搬几条长凳放在院里,借着它把花生摔打出来。那几天,我记得天刚蒙蒙亮,就能听到院里有动静,隔着窗子一看,原来是母亲披着夹袄,坐在那儿不停的摔打,几缕头发垂在一边,显得很累的样子。

 

可我那时并没有起来帮她,一直等到晨光照亮了窗子,才听她在外面喊:起来吧,别睡了,该上学了。

现在想想,真有点儿后悔。



朗读者:苍耳,业余朗读爱好者,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相信声音可以传递正能量。偶写散文,笔名看麦娘。个人微信公众号:苍耳读书(ID:cangerdushu)。

配图作品画家:老圃,姓白名进海,金海,菜园子老白。1955年生,北京人,1982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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