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张精美老照片,缅怀谢芳艺术人生。

文摘   电影   2024-12-19 10:55   北京  
 2024年12月19日凌晨2点14分,表演艺术家谢芳在北京清寒的冬日里安然离开了我们。享年89岁。
森森曾经三次采访这位老艺术家,她的平和、朴素和睿智给我留下永远难忘的记忆。
让我们通过88张独家珍贵照片,回顾她的艺术人生与银幕生涯。‍‍‍
谢芳老师一路走好!

1935年冬,湖北省黄陂县基督教神学院教授谢受灵和妻子姚育英有了第九个孩子,这个眉目清秀的小女孩便是谢芳。


她不叫谢芳
谢芳出生时正值日本侵略者占领了东三省,为了寄托兴复国土的心愿,母亲给她取名“怀复”。
十七年后,在武汉参加文工团的谢怀复随队去农村参加土改。为了方便,文工团领导给她改名谢方。


1959年谢方出演了《青春之歌》。影片后期制作时,谢方已离京返回武汉。负责字幕的人想当然地在演员表上写下了“谢芳”。自此,“谢芳”的名字随着《青春之歌》的上映被千千万万的人叫响了。


从11岁起,母亲成了谢芳的老师。那时他们一家在上海。
后来谢芳随父亲去了香港。住在一座安静的寺院中。她自修功课,学习钢琴。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父亲送谢芳到广州念书。1950年父亲也回到祖国。第二年,谢芳在汉口念完了初中。


那时,刚刚南下不久的中南文工团正好住在谢芳家楼下。他们发现了谢芳的资质,经过考试,15岁的谢芳加入了中南文工团。


进入文工团后,谢芳参加的第一次公开演出是在苏联话剧《曙光照耀莫斯科》中扮演一个只有几句台词的女工。


1952年冬,谢芳跟随文工团去湖南农村参加土改。她为乡亲们演出《白毛女》的片段。


他比她大五岁
少女爱上了同剧团的大哥哥张目。张目业务好,相貌英俊,好几个女团员都倾心于他。去湖南土改前,她怕山里冷,把父亲的毛衣送给了他。


土改归来,开总结会时领导表扬了谢芳,不料发言时谢芳把暗恋张目的事情做了坦白。 


谢芳的发言让张目十分尴尬。不过他由此了解了姑娘的心意,也就宽容了她过分的真诚。
1953年,谢芳在歌剧《小二黑结婚》中扮演小芹,而扮演小二黑的演员正是张目。


一来二去,台上的恋情发展到了台下。
张目给她写的第一封信,第一句话,就是用特别漂亮的钢笔字,上面写着,“谢怀复,我爱你”。


1954年,谢芳随武汉歌剧院去朝鲜前线慰问志愿军。学习表演了不少传统戏。


除了《小二黑结婚》,谢芳还主演参演了《开花结果》(跟张目合作)《太阳初升》等剧目。


3年后的1957年,谢芳与张目共结连理。


他们的结婚照很奇特,照片里居然有5个人。


1958年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到武汉视察时,观看了谢芳主演的传统地方戏《柜中缘》。看戏时,毛主席十分开心,看到有趣的地方,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长期的舞台表演经验使得谢芳日后在银幕上一鸣惊人。


林道静
1959年年初,北影筹拍杨沫的小说《青春之歌》。导演崔嵬在武汉工作过,对谢芳有印象。他派副导演去武汉歌剧院洽商,接谢芳去北京试镜头。


在赴北京的火车上,谢芳将《青春之歌》原著和分镜头剧本又重新阅读了一遍,对林道静有了进一步的熟悉和认识。


试镜头通过了,然而扮演林道静的人选还没有最终确定。
崔嵬、陈怀皑初见谢芳时,似乎感到不甚如意。他们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瘦小,气色也不好。可是试镜头后,银幕上出现了一个五官端正、肤色柔润、两只乌黑闪亮的眼睛含着笑意的少女形象。

林道静的试妆照


当时,从文化部副部长夏衍到北影领导,在扮演林道静的人选上是请有经验的老演员,还是启用新人,着实经过一番斟酌和思考,最终才确定启用新人谢芳。


影片拍摄过程中,崔嵬导演很少对谢芳的表演作硬性的规定,总是循循善诱,使谢芳在表演上没有任何条条框框的限制,终于将林道静从一名怀有爱国正义感的女学生,逐步成长为革命志士过程中每个不同时期的思想、情感以及精神面貌的发展变化跃然于银幕之上。


摄影师聂晶经验丰富。他在林道静数百个中、近景的拍摄中,根据剧情的需要和发展,突出了为数不多的几个面部的特写镜头,如“公寓阅读”、“入党宣哲”,以及影片的头尾。


小说里林道静跟卢嘉川产生了爱情。电影里却表现得比较模糊。林道静凝视卢兄的眼神里除了敬仰,是否还有爱慕?


林道静向好姐妹王晓燕吐露心事。她为爱人念了一首诗。


这首诗到底是献给谁的?
此时,卢嘉川已经牺牲,而林道静跟江华有了更多接触。


很多观众以为诗是献给江华的。她在共同斗争中对他产生了隐秘的情感。


可是在林道静与江华一起划船那场戏里,从江华的眼神里看不到爱的火花。不知是导演的安排,还是演员有所顾虑。


谢芳在回忆录里则表示,她认为那首诗是献给卢嘉川的。但林道静对卢兄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当时没人能告诉她。


森森猜测,当时导演拿掉了小说里林对卢的爱恋,可能跟于永泽有关。于永泽救了林道静,他们也曾甜蜜。


后来林跟于产生矛盾。此时卢嘉川出现。他的革命信仰感染了林道静。同时,他的男性魅力也吸引了她。但如果把这些搬上银幕,那么于永泽对他俩的怀疑和小心眼便成了真。对卢的形象有影响。


总之,对待于永泽、卢嘉川、江华三个人的态度的分寸感,十分考验谢芳的演技。


《青春之歌》上映后在国内好评如潮,影片在日本上映同样引起轰动。对此谢芳却知之甚少,这时候,她已回到武汉歌剧院。直到1961年谢芳作为中国妇女代表团的成员访问日本时,看到街上林道静的剧照与画像有一层楼那样高,才知道影片的巨大影响力。


父亲之殇
谢芳演完《青春之歌》后,父亲曾对母亲意味深长地说:“谢芳这样也好,不卑不亢。”


谢芳能演林道静,是各级领导冲破了一些阻碍才决定的。
1958年,燕京神学院墙上贴满了揭发谢芳父亲的大字报,这位1950年主动从香港离职回国的爱国知识分子被打成了右派。因为他说过“大跃进”“大炼钢铁”是“劳民伤财!”


谢芳拍的三部影片《青春之歌》《早春二月》《舞台姐妹》父母亲都看了,这无疑给他们带来一些欣慰。有一次父亲去医院看病,旁边有人说:“这是林道静的爸爸。”
1968年的11月11日,父亲因脑溢血猝然离世。谢芳十分后悔,为什么没向有关领导说说父亲的身体,或许能得到照应呢?
母亲自此独自深埋隐痛和孤独,独立要强,直到1984年去世。


《青春之歌》拍完,谢芳回到武汉,继续演歌剧。 


从《白毛女》到《刘三姐》,塑造了一个又一个妇女形象。


抱着别人家的孩子,谢芳笑得欢畅。她渴望做一个母亲。


1960年儿子张京出生。可惜跟妈妈聚少离多。


 陶岚
1962年夏天,武汉暑气蒸腾,谢芳却收到了陈怀皑导演寄来的一封信。


谢铁骊导演准备将柔石的小说《二月》改编成电影,拟让谢芳扮演女主人公陶岚。


几天后,谢芳又一次为拍电影坐上了北上的火车。谢芳是最早被确定的演员,当她到达北京时,《早春二月》的其他演员尚在物色中。


当时谢芳刚生孩子不久,厂里见她太瘦弱,把她送去北戴河疗养。在那里谢芳见到了文艺界的领导和老前辈夏衍、金山、孙维世、于蓝、岳野等人。

谢芳、于蓝在北戴河
经过半年左右的准备工作,《早春二月》开拍了,地点选在风景如画的苏州。


林道静和陶岚虽同属三十年代的知识分子,但她们的性格、气质却截然不同。


林道静沉静、含蓄、平易而羞涩,而陶岚身上则更多地显现出的是泼辣、外露、不拘羁绊、高傲且豪爽的性格特征。

导演谢铁骊给谢芳说戏


为了成功塑造新的艺术形象,谢芳经过了一番艰苦的努力。


影片中陶岚的台词并不多,但句句显现着她鲜明的个性。


拍摄时,谢芳时时提醒自己往泼辣、奔放方面去演,有时甚至感到自己演的有些过了,强制自己脱离日常生活和习性的轨道。


谢芳对孙道临的回忆是:他真的特别儒雅,爱读书,字也写得好看。


我也是过了很多年才知道,孙道临当年偷偷还给我起过一个绰号,叫我“谢大姑”,因为我特别大大咧咧,没点姑娘的矜持,还不把他这个前辈当回事。


在拍摄《早春二月》期间,文化部评选公布了“22大”电影明星,谢芳名列其中。埋头拍戏的谢芳听说自己的照片被挂到影院的墙上。


1963年,在周恩来总理的关怀下,谢芳从武汉歌剧院调入了北影,爱人张目也调到北京,在中国歌剧舞剧院继续自己热爱的歌剧事业。


文革后《早春二月》在香港上映,被称作“最美丽的电影”


竺春花
《早春二月》的拍摄接近尾声时,又是陈怀皑导演,笑眯眯地将《舞台姐妹》剧本交给了谢芳,说是上影厂导演谢晋委托他转交的,问谢芳是否愿意在影片中扮演越剧艺人竺春花。


当时,北影的一位导演也邀请谢芳在其将要拍摄的影片中担任角色。谢芳不知如何取舍,便给当时主管电影工作的文化部副部长陈荒煤写信,请他帮助定夺。陈荒煤很快回了信,说《舞台姐妹》属部里抓的重点片,可以试一试。于是,竺春花成为谢芳扮演的第三个银幕形象。


影片开拍前,谢晋导演首先安排演员到越剧的故乡嵊县体验生活,在与越剧表演艺术家袁雪芬及其他越剧演员的接触中,谢芳真切地感受到越剧演员行如流水、坐似观音的优雅气质、良好修养和高超演技。


山花
当时在一部影片中担任主角,所用时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谢芳的独生子不得不常年由孩子的父亲、奶奶、姥姥照管,以至儿子对妈妈的印象就是照片。


这张照片拍摄于1963年,在《早春二月》完成后,利用间隙,谢芳回北京看望儿子。3岁的张京对谢芳很陌生,谢芳带他到中山公园玩,竭力消除母子间的陌生感。儿子撇着小嘴,一脸不乐意。


1964年上半年,《舞台姐妹》还在拍摄中,谢芳又接受了上影厂《第二个春天》的拍摄任务。导演是桑弧,主要演员有赵丹、孙道临、张伐、高博等,谢芳在片中扮演舰艇设计师刘之茵。


当《第二个春天》拍到一百多个镜头的时候,摄制组接到上级命令,各回原单位参加整风学习,没曾想,这一整就是十余年。
1964年,谢芳到山西长治县参加四清。


1966年夏天,北影抓出了14个重点批斗对象。赵子岳、陈强、张平、于洋四人为“黑帮分子”,谢芳等九人降一格为“黑线人物”。“黑帮”们每日由手持皮鞭的红卫兵押送到批斗现场,站成一排,接受革命群众的审问。
被隔离审查的几个月谢芳感到十分漫长:“难道干了半天,我连人民都不是了吗?”


1970年初,北影的近千名职工奔赴京郊大兴县的黄村公社,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建起了“五七”干校。


平时任何小动物都不敢碰的谢芳,竟锻炼出给猪打针、接生的本领。谢芳劳动时的泼辣在干校是闻名的,同事们常会相互提醒:“别跟谢芳一起干活,她干活不要命。”
1974年,电影厂刚刚恢复生产,北影拍摄影片《山花》,谢芳扮演女主人公、大队支部书记高山花。


谢芳从没扮演过泼泼辣辣的女铁人,但内心的恐惧迫使她必须接下这个角色—八年没演戏了,再不演恐怕自己的演艺生涯就要终止了。
新生
“文革”后,谢芳复出影坛的第一部影片是李文化执导的《泪痕》,在片中扮演以装疯作为斗争手段的归国华侨孔妮娜。


谢芳设计出把玫瑰花瓣撕下放在手心里,吹向空中,然后一阵憨笑走开去的情节,很完美地体现出这个“疯”女人令人同情、怜惜的凄美。


在塑造“疯”女人孔妮娜的同时,谢芳还在话剧《日出》中扮演同样十分难把握的交际花陈白露。


1980年拍摄的《第二次握手》让谢芳跟康泰再续《青春之歌》里无法明言的爱情故事。


不过,因为从年轻演到年老,尽管化妆术精湛,还是引来“老扮少”的争议。


去日难追。中年有中年的魅力。可惜,以中年人为主角的戏太少了。


《李清照》是谢芳最后一部担任主角的电影。相比于其他一些文革后再没机会上银幕当主角的老演员,谢芳算是幸运的。


谢芳晚年依旧演戏,有兴致的时候,他跟老伴张目在各类晚会上高歌一曲。她写回忆录,写小说,日子丰富多彩。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谢芳说过:我自觉和“漂亮”二字并无缘分,细想起来,是五官端正和眼睛的神态帮助了我,使我能够经得住摄影机的逼近,似乎越近越好。


电影评论家钟惦斐先生曾这样评价:如果说《青春之歌》是面对时代,《舞台姐妹》是面对社会,而《早春二月》则是面对人生。


一生演过这三部艺术精品,谢芳幸运,观众们有福。
我们感恩,我们铭记。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谢芳

银幕上的美跟隽永

不会随时光凋谢

1998年在谢芳老师家中第一次采访她。后来又接连采访了三次。最后一次谢芳老师正在楼道扫地,见到我,开玩笑说:你怎么又来啦!我说:就是想多见见您。我说的是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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