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逃跑是永恒话题-古拉格囚犯的回忆之一

文摘   2024-12-08 22:18   北京  
列夫·内托的父亲是列宁时代的老红军,他家是爱沙尼亚人随父亲落户在莫斯科。1925年内托出生,18岁就加入了苏军爱沙尼亚师作为机枪手参加卫国战争。1944年部队把他空投潜伏到爱沙尼亚德军后方从事游击作战,在当地被德军俘虏。

老年内托
他被关在德国西部的集中营,1945年集中营被美军解放。他的波兰狱友反复劝说他不要回苏联,回去没好下场,但是他没有听。在美占区辗转两个多月,他又回到原来的部队去报到了。卫国战争胜利后的第三年,1948年他就被清算了。

“那天是1948 年 2 月 22 日,我在乌克兰马上要退役回莫斯科了,军士长忽然安排我出差送文件去罗夫纳,但是由于文件重要必须和一名中士一起去。

我们在火车上同行时中士表现很奇怪,他晚上不睡觉一直盯着我。我问他为何不睡,他解释说失眠。到了罗夫纳中士把我领进一栋两层楼的建筑递交了文件,我们在门房等着回复。
半小时后我被喊进办公室,一个内务部军官向我宣布,由于间谍罪我被捕了。

18岁的内托
审讯我的是内务部费奥多罗夫少校,大约四十五岁,瘦弱而表情邪恶。他要我交代1945年3月至5月我在美占区期间和美军说过的每一句话,并断定我是美军策反的间谍。“什么时候?在哪里你叛国的?你的任务是什么?上线是谁?莫斯科的联络人是谁?接头地址和暗号?”他问了一系列这种问题。

我打死不承认,对抗了三天后他吼道:“你这种情况回来不是白痴就是间谍!”我那会都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没听波兰人的话。接着开始每天对我用刑,用书垫着打胸口、戴着手铐吊起来、站在冰块上面、用钳子夹手指,我永远记得费奥多罗夫少校夹我手指时的邪恶表情,真是终生难忘。

这种折磨持续了两个月,换了德罗兹多夫上尉审讯,他说如果我不招就去莫斯科把我父母亲全抓来,这时我屈服了,签了认罪书承认自己是美国间谍。我被判处25年监禁,先关进了乌克兰的监狱。
我后来被转到莫斯科的临时监狱,离我家就200米,但是只能在铁栏后望望。1949年我被押解到诺里尔斯克,同队有200人。我被编入政治犯第四营,同期入营的有一千余人,我的编号是戈拉格P867。

内托在被捕前
第一个月我做背砖头的活,用背架把砖头背到三楼。接着在炼铜厂零下50度的极寒下挖矿,为向斯大林献礼连续几个月没有一天休息。在永久冻土层挖矿不是闹着玩,你手里只有一把镐、一根撬棍和一把铲子,只有拼命干才能完成任务得到口粮。

我们的工头是巴克拉诺夫将军,他曾是第一骑兵军的军官,后来的鄂木斯克书记,在这里已经关了14年。他和蔼可亲但沉默寡言,对我们照顾有加。

我的狱友是警官、红军士兵和内务部军官。1949年5月我被他们介绍加入了囚犯的地下反抗组织,我滴血为誓为争取自由斗争到底,和迫害我们的人势不两立。
反抗组织有内部代号和活动,我们会定期组织学习新闻和讨论天下大势,这样我们才能熬过艰苦的古拉格生活。1949年我们组织了一次越狱,几个人化妆成工人藏在驳船里计划逃跑。但是开船时内务部上来查看了每人的手,我们每天劳作手上的老茧根本藏不住,全部被抓获,有几个难友被枪毙了。

我们还尝试过挖地道,但冻土带挖不了太深地道塌了。我们还计划在冬天从河上滑雪逃跑,甚至还囤积了补给。我们有个伙伴绰号鸭子,他12岁就被抓进来了,精于从集中营仓库偷窃和在各营区用香烟和食物交换物资,他是个诚实的小偷,父亲和哥哥们在集体化时被枪毙,集中营就是他的家。我们还计划过劫机,想劫持飞机飞到芬兰或飞越北冰洋,但太过冒险放弃了。还计划过冒用干部证件坐飞机逃离,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逃跑是诺里尔斯克永恒的话题和希望,虽然成功者寥寥,但却是大家心中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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