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华,江苏东台人。曾在报社担任过文字编辑、记者工作,现居盐城。发表文学作品80余万字,多篇作品入选文学出版社作品选集,有作品在全国征文中获奖。
酒爷
作者 夏春华
酒爷今年89了,耳不聋眼不花,只是腰有些佝偻,毕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其实酒爷叫九爷,因他一辈子好酒,一顿没酒都不行,渐渐的九爷就成酒爷。
九爷在我的家族里辈分很高,算起来村书记都是孙子辈。九爷可不是倚老卖老,县长在下乡检查工作,碰巧遇到在路上溜达的酒爷也赶紧让司机靠路边停车,下了车紧紧握住九爷的手,摇着一个劲问九爷好。
九爷16岁那年,因为家里兄弟多,经常饿肚子是家常便饭。后来村里来了八路军,机灵的九爷就虚报了2岁年纪,跟着部队扛枪打仗去了,待九爷的母亲得知消息时,她最疼爱的九儿已经随着开拔的大部队离家200多里地了。
九爷是什么时候爱上喝酒的,没人说得清,只是九爷当年在参加上海高桥白刃战时的壮举可是有史可查的。那场恶战九爷的部队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后,战壕里的九爷接过一个山东老兵手里的酒瓶猛灌了一口,就端着闪着寒光的刺刀带头冲了上去,那一场血战,九爷刺杀了7个鬼子,荣立二等功。
九爷抗美援朝回村后,担任乡里的民兵营长,因为穷,喝酒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到现在还念叨,当年有个在射阳县的战友送他一瓶盐城大曲,他当着宝贝,一直舍不得喝,要过酒瘾就喝一口散装酒,九爷曾无比感慨地说,哪一天我能每顿有两杯盐城大曲,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九爷不但辈分高,几个子女也都有出息,如今大孙子都当上镇长了。晚辈个个孝顺他,可他除了指明的盐城大曲,其余的一概不收,有一年春节当教师的小孙女爱英给他送了一箱梦之蓝,他倒发了火,再好的酒还能好过盐城大曲,我喝了一辈子酒,好孬还是分得清的,弄得爱英哭笑不得。
中秋节,当镇长的孙子爱国给酒爷拎回一壶贴着“盐城大曲”的酒,九爷见了开心不已。可中午饭桌上,九爷倒上刚喝一口就感到不对劲,赶紧让人一个电话将爱国叫了回来,爱国还以为九爷身体不舒服,开车回家看到九爷好好的只是黑着脸一言不发,就知道大事不妙,想来个脚底抹油开溜,被九爷一声呵住了。
九爷看着爱国,慢慢开了腔,你小子长本事了,敢糊弄我?
爱国不自在地嗫嚅着,我不是想让您喝点好酒嘛!
你给我老实说,壶里的五粮液哪来的?
爱国不由得后背一凉。
五粮液,当年的老市委书记请我喝过,你不知道吧!
爱国只好如实说了,两瓶五粮液是一个镇里搞绿化的老板送的,爱国想孝顺一下九爷,又怕九爷不肯收,就来了“狸猫换太子”,可还是被九爷发现了。
立马给我将两瓶五粮液的酒钱退给人家,否则我饶不了你小子。
爱国一个劲地点头,我立即就给搞绿化的老板打电话,说完,走到自己的小车后,打开后备箱,搬出四箱盐城大曲来。故意捏着嗓子说,这是我去射阳开会时自掏腰包给您买的,你不会也不要吧!
九爷见了那四箱盐城大曲,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连连说,好!好!喝了盐城大曲酒,日子赛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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