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格子 遇见美好
那片白,镶在一片黑色之中,越发地晃眼和突兀,我恨不得立刻就拿染料,把它盖上。但这只刚刚焗过才半个月,如果现在就染发,一年要染24次。我盯着镜子,心里做了一道算数题,把自己吓了一跳;如此染发可是不行,不是心疼那些银子,而是心疼自己的健康。化学的燃料,包裹住头发,紧贴着皮肤,天长日久后.........其实,也不用我想,媒体时代,各种染发的不好,随眼可见,想不看见都不行。一片一片的白发烦我的心情,一个一个的网友建议乱我的心绪。回想退休这些年,我什么事也没做,光修心了,自以为修成了一个平和宽容的心;看世界,哪里都温暖,唯独是这白发,还是冷冰冰的,扎根在头顶,有点接受不了。纠结,如同秋日里纷飞的落叶,难以割舍,又无从拾起。
有时,我出门戴上一顶帽子,
遮一遮新长出来的白发,但这帽子一戴,从出门到回家,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因为摘下来后,头发就像被打湿一样,贴在头皮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几年,我买的最多的服饰就是帽子,各种材质、厚度、样式,五花八门;
挡风保暖还是其次,遮盖白发,减少染发次数,才是它们真正的价值。
有时,我戴着假发片出门,
却老担心它会掉下来,因为假的总也真不了,它总和自己的头发保持着距离,隐隐约约有那么一道分界线,不能和谐相处;
戴着它走路,心里还不自信,路过镜子就想照一照;
不照还好,一照就照出个“假”字,立刻把它揪下来,受不了头上的这个虚假还不美丽的东西。
那个并不便宜的假发片,一直躺在抽屉里,一共用过不到三次:
一次是初买来时新鲜,戴着去遛弯;一次是带着孩子去上课外班;一次是觉得买了不戴太浪费,戴着去交暖气费。
只去陌生的地方,见陌生的人。
站在镜子面前,用双手撩起头发,上上下下打量,嘴里还得念一句“怎么白发长得那么快?”白发,一根一根白得发亮,迫不及待想从黑发的遮盖下挣脱出来,展示自己的存在,根本不管我烦不烦它们。这些年,我很少到理发馆,都是自购染发剂,照着镜子,补一补、染一染,不求染的多么好,只求外表看不见白发就行。自己焗,物美价廉,省时方便;未来几天有活动,就多染一些;未来几天要宅家,就染一下发根。就这样,我自以为是的,用最小的代价,和岁月抗争、和解,和解再抗争。“白发是时间亲手放在头顶的银色礼物,是岁月留给我们最美的证明。”这句话听起来很美,但又有哪一个人喜欢50岁时,就一头白发呢?年轻人追求时尚,焗一个奶奶灰,但她们面庞年轻,就算是顶上满头白发,还是遮不住那青春的风采,反而更有个性。就像年轻人喜欢穿灰黑色,年老人喜欢穿亮色一样,人总是没有什么喜欢什么,有什么不在乎什么。染发,在退休人眼里,是一种象征:是想要美好生活的象征,是想让时光走得再慢一些的象征,是......
她牵着一只狗狗,走在林间小道,一束束光透过树叶,打在身上。突然,我眼前一亮,白发,她是满头白发,却那么漂亮。我打着招呼,迎了上去,“姐,你好美呀,这头发太漂亮了”她也很满意地仰了仰,随着头一仰,发丝飘了起来,更显得动人。以前看白发头型,都是在视频里、图片上,现在看到真人模样,真的是比我想象的还漂亮。她看出我羡慕的模样,说:“这可花了我几百银子,在西直门那里做的”“这么贵,但很值,很衬人,特别时尚,而且一点不显老,以后你就这么留着吧。"已经退休的我们,独自在外生活,有点委屈,有点苦,不算什么,若让老人们心疼了,我们心更疼。白发苍苍的父辈们,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也是一头白发呢。
后来又发生一件事,让我在染发和不染发之间,发生了偏移。
在我回娘家时。
早饭后,和父母遛弯,我和妈妈走在前,爸爸走在后。
突然耳边传来爸爸的声音:“回去染染发吧,后面都花了”
我半天没反应过味来。
军旅出身的父亲,从小就不让我打扮,也不让我追求时尚,我也很听话地素面朝天了半生。
记得年轻时,我焗了一个棕色头发,远看是黑色,阳光下发一点红色。
一进门,就被爸爸批,一直批一直批,批到心烦,我转身出门焗了个黑色回家,这事才了结。
没想到,我到50岁了,爸爸居然让我染染头发。
爸爸这句话,我回味了很久,各种滋味......
从此再回家前,我一定要把头发焗焗,50岁了,在父母身边,我还是个孩子。
缕缕银丝,藏着故事。
当再次凝视镜中自己,那份对染发的纠结,已悄然消散。
就像陆游说的一句话: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与尘世的纷繁复杂相比,这丝丝白发显得何其微不足道。
无论它如雪、还是如墨?
都属于我,是我的故事我的印记,无需过分介怀,不必过于纠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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