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9日,“洗米华”案在澳门初级法院开审。太阳城集团创办人周焯华(绰号“洗米华”)被控创立及指挥犯罪集团、不法经营赌博、诈骗及清洗黑钱等共289项罪,最高刑期将达33年。
周焯华被指与众嫌犯以犯罪集团形式,在229个赌厅经营“赌底面”(指的是当赌客在台面赌博时,在台面下以杠杆方式加大赌博金额),诈骗6博企及澳门特区政府。
案情指出,2013年3月至2021年3月,以周为首的不法集团在六博企娱乐场经营“赌底面”的总转码数逾8237.74亿港元,至少赚取215亿港元的不正当利益,导致澳门特区少收82.6亿港元的博彩税,政府及多间博企提出民事损害赔偿请求。
48岁的周焯华原本是2022年赌牌争夺前夕一位强有力的竞争者,这位澳门博彩中介龙头,在被捕之前被外界视作澳门新“赌王”候选人之一。
周焯华是太阳城集团的幕后老板,也被媒体称作“亚洲新赌王”。公开资料梳理显示,太阳城集团资产范围庞大,旗下先后开设太阳世纪集团、太阳国际金融集团、太阳国际证券、太阳国际财务、太阳娱乐文化、中汇国际传播、太阳臻荟等多家公司,业务涵盖博彩、金融、餐饮、娱乐、影视等,旗下员工超千人。
“新赌王”的发家史
周焯华被批捕之所以引起人们关注,除了其澳门“新赌王”身份外,周焯华还多次以娱乐大亨的身份,凭借多角恋情、绯闻及数以亿计的分手费、赡养费多次出现在香港、澳门等地媒体的娱乐版头条。
周焯华也有一部草根暴富传说。
周焯华,1974年5月30日出生于澳门。公开信息显示,周焯华于1994年开始涉足澳门博彩业,最早在赌场担任“扒仔”,也叫“叠码仔”。“叠码仔”的主要工作内容为陪同赌客拿着借款换成筹码,每下一注便从中抽取10%的赌注。
而周焯华之所以绰号“洗米华”与一部港剧《城市故事》有关,剧中的男主梁思浩外号“洗米华”,因周焯华跟男主长相很像,因此有了“洗米华”的外号。
1995年,21岁的“洗米华”拜入有着“崩牙驹”之称的澳门赌业大亨尹国驹门下。1999年,崩牙驹被抓入狱,洗米华屡次到狱中看望,逐渐得到尹国驹器重。借助尹国驹关系网和势力,周焯华转向娱乐场贵宾会的运营及管理贵宾会业务,经过十多年的时间,成为当地“赌厅之王”。
而除了大佬提携外,“洗米华”之所以能够声名鹊起,还因为周焯华瞅准了互联网新机会。
1998年,周焯华看准网络时代兴起,于菲律宾取得网络博彩牌照,经营太阳城博彩网站,提供各式赌博,更直播真人庄家开牌,大受赌客欢迎。
据经济参考报2019年7月8日报道,进入太阳城网络赌博APP界面,眼见的远程网络视频里的赌场,就是太阳城的“百家乐”赌场,摄像机将赌桌画面实时传送到网络,再通过电脑或手机屏幕显示。
尽管赌场远在菲律宾和柬埔寨,但身在中国内地的赌客只要打开电脑和手机登录其平台,就可看到赌场全景,包括赌场荷官(发牌员)现场发牌的实况。点击放大后,连荷官面前两侧摆放的“闲”和“庄”都可一览无余。赌客观看同步视频现场,同时下注,太阳城的电投员与赌客通话予以确认,如身临其境。
报道还显示,太阳城网络赌博平台的“电投”或“好E投”赌博方式,分别有四处和六处场地,分布在菲律宾的新濠天地、卡卡湾度假村等赌场,以及柬埔寨西湖度假酒店赌场;“电投”赌博方式筹码最低5000元,最高250万元;“好E投”赌博方式的筹码最低1000元,最高4000万元。视频显示,太阳城网络赌博平台至少有100桌以上百家乐赌台,玩家可快速切换赌桌。
太阳城集团和背后的周焯华之所以能够异军突起,主要是因为其将发展重心放在了网络博彩上。据经济参考报报道,太阳城网络赌博平台的赌场和网络服务器设在境外,但赌客多在中国内地,赌资可在内地以人民币结算。据知情人士透露,太阳城网络赌博平台会员估算有数十万人之众,一年的投注额在万亿元以上,这个数字相当于2018年中国彩票总收入5114.7亿元的近两倍。
根据“平安温州”案情通报,周焯华通过发展境内人员为股东级代理和赌博代理、在中国境内成立资产管理公司、利用地下钱庄等非法渠道为赌客提供资金结算服务等方式形成跨境赌博犯罪集团。
公诉机关指控,2007年以来,澳门太阳城博彩中介一人有限公司股东、董事周焯华在澳门等地赌场承包赌厅,并于2015年开始在菲律宾等地先后开设“SCM联盟E城”“UE环球E城”等网络赌博平台进行赌博活动。
为牟取非法利益,周焯华通过发展股东级代理及赌博代理,以提供高额佣金利诱各级代理组织中国境内公民参与跨境赌博,并向中国境内公民推广网络赌博平台;
在中国境内成立资产管理公司为赌客用资产换取赌博筹码提供服务,协助客户进行跨境资金兑付,追索赌债;利用境内地下钱庄等第三方为赌客提供赌资支付结算;
通过中国境内技术公司提供赌客管理、资金结算、车辆服务等技术支持;
在中国境内设立公司为中国公民赴境外赌博提供车辆接送服务等,组织中国公民赴境外太阳城赌厅赌博、参与跨境网络赌博,逐步形成以周焯华为首,以被告人张宁宁、张时秀、钟泽新、赖文涛、庞克训等多人为骨干,被告人彭浩、麦国雄等多人为成员,人员固定、层级明确、人数众多的跨境赌博犯罪集团。
庭审中,公诉机关出示了指控上述犯罪的相关证据,被告人张宁宁等人及辩护人进行了质证,控辩双方在法庭主持下充分发表了意见,被告人均进行了最后陈述。张宁宁等35名被告人当庭表示认罪、悔罪。
被抓捕后,周焯华正式辞任太阳城集团及凯升控股主席。其旗下主要经营澳门贵宾厅业务的太阳城博彩中介一人有限公司自2021年12月10日起正式结束公司业务。
周焯华的资本版图同样伸向了内地。在内地,太阳城集团拥有太阳国际财务、太阳娱乐文化、中汇国际传播、太阳臻荟、Sky21 Bar and Restaurant等公司,打造商业帝国多元化版图,旗下员工多达千人。
这其中,较为引人注目的当数太阳娱乐文化公司(简称“太阳娱乐”)。根据猫眼电影官网上信息显示,太阳娱乐于2011年初正式成立,是一家出品公司兼经纪公司。截至目前,太阳娱乐已推出多部影视作品。
强调无经营“赌底面”
据澳门日报消息,周焯华在庭上否认不法经营赌博及清洗黑钱等控罪,强调无经营“赌底面”,只承认在菲律宾当地合法经营电话投注。
案件共21名被告,当中11人缺席,在代表律师不反对下开庭。周焯华选择回答问题,主任检察官黎裕豪首先问周焯华“赌底面”的控罪,展示多份监听资料。
周焯华则回应称,八年前的事已记不起,有关内容是就贵宾厅的信贷风险管理给予意见,一间底面公司历年来起码有数万宗交易,控诉书以其数十次的通话或讯息内容来指控他指挥赌底面公司并不符逻辑。太阳城贵宾厅生意很好,毋须从事“赌底面”生意。
关于被控在澳不法经营电投网投,周亦否认经营网投,只承认在菲律宾从事电话投注,且在当地合法。2019年在博监局出台指引后已将电投业务转手,强调不会从事澳门法律不容许的生意。他又称,没有太阳城的人员在内地从事赌博宣传活动。
关于“赌底面”的客户以内地发展项目还赌债,周焯华称汉飞项目的老板周拥军(第21被告,缺席)并无欠太阳城赌债,他融资了十多亿在汉飞项目,形容自己是“白武士”,帮助对方偿还欠他人的债务。自身开设的融资公司在香港有金融牌照,珠海横琴有资产管理牌照,又说“无人会咁戆居攞十几亿出来开一间收数公司”。
周焯华回应民事索偿方、博彩公司代表律师提问时指出,知道存在“赌底面”公司,至于是谁人营运?他回答可能是张志坚(第五嫌犯,正被羁押)。
该案将于明日下午二时四十五分续审。该案原本于9月2日开庭,但由于多名被告未出庭,包括第八号嫌犯王柏龄缺席,因此延期至9月19日开庭审理。
澳门检察院早前表示,经初步调查,认为有充分迹象显示,被捕人士分别涉嫌触犯参加犯罪集团罪、领导犯罪集团罪,两项罪名分别最高可判坐牢10年及12年,另外亦涉嫌触犯洗黑钱罪,以及不法经营赌博罪,分别最高可判坐牢8年及3年。数罪并罚下,洗米华或将面临最高33年的牢狱处罚。
除了周焯华,另一位博彩中介龙头陈荣炼也在今年年初被捕,后者是德晋集团负责人、安以轩丈夫。
陈荣炼案将于12月5日开审,他被控犯罪集团、在许可地方内不法经营赌博、诈骗、清洗黑钱等83项罪名。案件涉及9名被告,4家博彩企业提出民事损害赔偿请求。
今年8月,澳门特区检察院已完成对陈荣炼等9人的侦查,正式提出控诉并开始通知相关人士,控诉内容与周焯华案如出一辙。
2021年11月27日,警方拘捕太阳城集团负责人周焯华,为免“德晋集团”受牵连,陈荣炼于12月将集团结业,并命人将部分文件烧毁,将主要服务器移动硬盘的核心区域钻毁。
控诉文件指出,陈约六年来“赌底面”总转码数约349亿港元,至少赚取约15亿港元的不正当利益。
今年1月份,陈荣炼被批捕正式移送检院,跟洗米华不同,他对所控罪名拒不承认,也许是此前烧毁文件给了他底气,12月的庭审,他请了葡籍律师高万祺作为代表。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会影响法律对他的裁决。
澳门赌桌“六张牌”格局会不会生变?
与赌王家族四房关系密切,周焯华案件会不会成为澳门博彩业“六张牌”格局生变的契机?
很早之前,澳门博彩业流传“六张牌”的说法。所谓“牌”是指澳门官方承认合法的澳门博彩业经营许可证,持有赌场牌照的人则按照具体规定可以开设具体数量赌厅和赌台。
1999年以前,澳门博彩业长期为何鸿燊家族垄断,其经营实体为澳博控股。回归以后,澳门政府发放新“赌牌”,即银河娱乐场股份有限公司、永利度假村澳门股份有限公司入局,澳门博彩业开启“三足鼎立”的局势。2002年,澳门博彩业再次有新入局者:美高梅金殿超濠有限公司、金沙中国、新濠博亚澳门股份有限公司。自那之后,澳门博彩业有了“六张赌牌”,局势延续至今。
在何鸿燊离世后,六张赌牌有三张为赌王家族成员继承,经营实体分别是澳博控股、美高梅中国和新濠博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