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猫王更早的
“超级巨星”
比起上世纪50年代的猫王和甲壳虫,李斯特才是更早的“超级巨星”。(根据《牛津英语词典》,“名人”(celebrity)一词就是在李斯特逐渐成名的19世纪30年代,被赋予了我们今天使用的含义)。诗人海涅将当时社会大众疯狂追捧李斯特的现象称为“李斯特狂热症”「Lisztomania」。
1837-1847年间,李斯特以超人的精力在欧洲各地巡演多年,所到之处,听众都如痴如狂。为了接近自己心目中的男神,有的妇女不顾一切,包括家族荣誉和自己的良好教养。一位目击者回忆道,曾经有一次,一名妇女抓起一只李斯特抽了一半扔掉的香烟就抽起来,也不顾自己不断干咳,依然陶醉其中。男爵夫人们和伯爵夫人们为了争夺李斯特用过的杯子或者方巾,不顾一切地互相撕扯头发,尖叫欢呼痴狂。
当然,也并非所有聆听过李斯特的人都会感染“狂热症”,比如业内人士舒曼。舒曼在听过他的演奏后,既为其才华而惊艳,又因其媚俗而反感。
他在给妻子克拉拉的信中写道:“李斯特的演奏有太多华而不实的东西。”舒曼所提到的很可能是《匈牙利狂想曲》,或者是李斯特最喜欢的音乐会结束曲目,作于1838年的《大加洛普舞曲》。像舒曼这样同时代的人之所以对李斯特感到失望和不解,是因为除了这些取悦大众的曲目,李斯特也创作过一些发人深省的作品,比如三卷钢琴曲集《旅行岁月》中的一些乐章。不过,李斯特后来又以浪漫主义的作曲方式多次改写其作品。「题外话:前不久刚在中国演出的法国钢琴家康托洛夫,就是巴黎奥运会开幕式上演奏拉威尔的那位,演出曲目中就包含了《旅行岁月》之第三首《奥伯曼山谷》,在康托洛夫忽明忽暗与断续的处理中,竟恍惚能听出李斯特孤独涌动的情绪与支离破碎的心境,柴赛冠军的实力一耳了然。」
李斯特的“贵妇情节”从来都是音乐史书津津乐道的话题,究其原因无疑都指向他那场无疾而终的初恋,一段贵族少女与其钢琴老师坠入爱河的常规小故事,但可惜他们不是舒曼和克拉拉,没能修成正果。
来自权贵阶级冰冷的“棒打鸳鸯”,最终是少女嫁给了门当户对的贵族伯爵。这不仅让性格自大又自卑的李斯特发誓出人头地,更是一生对“伯爵夫人”的名称耿耿于怀。事实证明,李斯特后来的几次重要的恋爱的女主角,全部都是漂亮风流的伯爵夫人。虽是一些风流艳事,但与伯爵夫人们的同居生活也滋养着李斯特的创作灵感。
玛丽·达古伯爵夫人
李斯特生命中第一位“伯爵夫人”。这个渴望冒险的夫人,在肖邦的宴会上遇见了忧郁而迷人的李斯特,立刻认定他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危险情人。被浪漫冲昏了头的她抛弃了丈夫以及令人羡慕的社会名誉,和李斯特私奔到了瑞士。
【约瑟夫·丹豪瑟(Joseph Dannhauser)作于1840年的绘画作品,展现的是音乐家和作家的一场虚构的聚会。李斯特坐在钢琴前,玛丽·达古坐在他脚边,坐在李斯特身后的是乔治·桑和大仲马,站立者为维克多·雨果、帕格尼尼和罗西尼。】
爱情的开始总是甜蜜的,两人不断旅行,一起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也是在这段期间,李斯特在瑞士创作了前文提到的钢琴曲集《旅行岁月》。
然而20多岁的李斯特年轻气盛,心中对声名显赫的渴望超越一切。玛丽没能像她以为的那样成为李斯特的永恒缪斯,反而她早已厌弃的上流社会的虚假繁荣却是李斯特年轻时渴望追逐的名利场。于是这段感情最终因为她的“束缚”分道扬镳。
不知是否出于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态,因爱生恨的玛丽写了一本名叫《奈丽达》的小说,描绘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当然,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混蛋是谁。
卡洛琳·冯·赛因—维特根斯坦公主
如果说玛丽的梦想不过是把李斯特从喧嚣的圣坛上拉下来,做一个沉默的伟大的人,那么她失败了,可是另外一个女人却成功了,她就是李斯特生命中第二个伯爵夫人卡洛琳·冯·赛因。这一年李斯特36岁。
卡洛琳是波兰贵族后裔,16岁嫁给俄国沙皇时期声名显赫的公爵维特根斯坦,她比李斯特小8岁。这位家中光奴隶就有三万的贵妇人,宁可被沙皇开除国籍、剥夺财产、舍弃两个孩子和地位也在所不惜。
也是从1847年遇见卡洛琳开始,李斯特开始停止疯狂的巡演回归家庭、教学和作曲。这段平静的生活,为李斯特的创作创造了条件:那些著名的交响诗就是在这一阶段开始尝试的。才华横溢的卡洛琳会对李斯特的创作发表意见,并在各方面影响着他。比如,她是忠诚的天主教徒,而李斯特也逐渐迷恋宗教,在他的作品中注入更多的宗教元素。
接下来的12年里,李斯特佳作迭出。其重要作品包括《b小调奏鸣曲》《但丁交响曲》《浮士德交响曲》等,著名的19首《匈牙利狂想曲》开始发表。
这段感情一直持续到李斯特去世,尽管其中李斯特也曾和其他女性有过各种感情上的纠葛。李斯特终生都不曾放弃过要与卡洛琳成为夫妻的想法,并为此做出许多努力。在他50岁那年,他和卡洛琳差点得到成功,但迫于维特根斯坦公爵的无理纠缠和俄国教廷的压力,他们的婚事只能无限期延缓。
“交响诗”的诞生
李斯特在继续开拓钢琴技巧之余,也将自己的艺术理念梳理成型。最终,他意识到,新时代的艺术语言需要用新的艺术体裁进行承载。而传统的奏鸣曲式已经无法给予他足够的表达自由。于是,一种基于音乐会序曲改造而来的单乐章管弦乐套曲在李斯特笔下应运而生。
这种李斯特梦寐以求的新体裁,被称为交响诗。李斯特一共创作了13首题材各异的交响诗。其中比较著名的有:《前奏曲》《马捷帕》和《匈奴战役》。交响诗的诞生为标题音乐的创作提供了全新的思路。
相比过去的同类音乐,交响诗有着更加自由的表达方式,音乐发展也不再由具体的情节作为推动力,而是将叙事的重点落到刻画某种意境上来。
交响诗的出现标志着以理性为特色的奏鸣曲式不再是音乐创作中不可动摇的金科玉律,让音乐更加彻底地拥抱了浪漫主义的表达方式。李斯特在交响曲中探索出的“主题变形”的手法,更是为他的女婿瓦格纳打开了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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