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修尚,是第24批援尼日尔中国医疗队感染科医生,来自广西壮族自治区胸科医院。来尼日尔短短四个多月,即便是撒哈拉沙漠的烈日炙烤,异乡大漠的孤寂和贫瘠,却有五味杂陈的精神盛宴。每每听着许巍《故乡》长长的前奏,情感和思绪便呈递进式的暴发,一度沉沦其中,脑海里一幕一幕浮现尼日尔的画面,让我感慨万千。
来尼日尔前,我曾无数次想象自己来援非以后,能像电视机里报道的一样,每天奔波在非洲原始村落里,为被病痛折磨的患者救治。然而,当我踏上这片炙热的土地,当我在中国援建的尼日尔综合示范医院开始我的援非事业后,我忽然有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那些曾经豪言壮语和激情满满被现实打得七零八碎。
尼日尔当地由于经济落后,医疗卫生条件及硬件设施较差,目前尚未形成系统的传染病防控体系。同时,当地医院检测手段不完善,民众防疫意识淡薄,增加了疾病预防及确诊的难度。在传染病科工作期间,为了预防蚊虫滋生造成传染性疾病的传播,降低人群感染风险,我给当地传染病科医务人员传授了虫媒传播性、呼吸道传染性、自然性疫源性疾病等几种常见传染性疾病的诊疗经验,详细介绍相关疾病的传播途径、临床特点及防控措施,拓展他们对传染性疾病的相关知识,希望用我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给他们带来一点点改变。我还依稀记得,曾经那个接受我们帮助的当地病人去了神圣的国度。离开的前两天,我还抱着他年仅1岁的女儿对他说,中国医疗队会尽全力想办法帮助他,叫他不用担心,看着他满怀信心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我的当地同事说真主安拉把他带走了,他走得很安详。生命,在这样荒僻而落后贫苦的地方,生老病死都是如此自然的事,自然到让我有些难以适应。我望着远处上升的烟火,觉得他们对于死亡安详的近乎优雅起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忽然明白来援助的意义所在,用我们的力量去帮助和改变,在他们的信仰和我们的信念之间取一个平衡点,了解并敬畏生命,也坦然接受死亡。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总想起特鲁多的墓志铭“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
工作之余,医疗队组织足球赛,邀请当地青少年参加,满足他们对足球的热爱。中场休息时,一位白天在车流之间售卖袋装水的非洲小朋友,手舞足蹈地跟我说,“很想上场跟我们踢球”。看着他满眼的期待和瘦弱的身体,我担心他体力不支而一度拒绝了。经过几分钟的软磨硬泡,他还是上场了,没有白天的谨小慎微,球场上的他放肆地奔跑,一脸自信的带球射门,脸上洋溢着欢喜。我怎么能磨灭孩子的梦想呢?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原来他们贫穷的只是生活,却压不垮精神上的富足,这就是他们的希望,似乎在这恶劣的环境之下,生活便也没有那么苦了。
很多年前,我曾经在宿舍废寝忘食读完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很是向往,读到里面有一章《悬壶济世》,有点不可思议:给姑卡治疗腿上的疖子,尝试了几次,最后是用黄豆涂抹治好的,美其名曰神奇的中医;还有用维他命和羊肉汤医治营养不良的少女;最不可思议的是三毛用指甲油给牙疼的人补洞,而且还缓解了。这也许可以算作早期援非了,基于善良的民族品质。中国与非洲大陆,有一条无形却坚韧的纽带,由无数颗无私奉献的心灵编织而成。这条纽带,跨越山海,穿越时空,连接着中国与非洲各国的医者、患者,以及那些被援非医疗队精神深深打动的普通民众。在这里,每一次心跳,都是中非友谊的有力脉动;每一份感动,都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深情呼唤。多年之后,我们来到仍然贫穷落后、缺医少药的尼日尔,像前辈们一样,跟随援非医疗队的脚步,中国医疗队一次次用精湛的技术、娴熟的团队合作,挽救无数的当地患者,见证医疗援助的奇迹,持续谱写着中国医疗队的悬壶济世、大爱无疆。
文稿:李修尚
编辑:龙慧英
审核:郑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