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逐暮云飞》
第壹陆肆章
前情回顾：
出府门时，慧儿已经打探完毕。
我们跟父亲告别之后，立即上了马车。
这时慧儿说出一句让我极为震惊的话来，“二小姐高攀上了赵府，月姨娘也一道被接过去了……”
成紫玉高攀上了赵府……
从成府离开后，直至回到邱家，这一路上我始终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成紫玉和赵家？！八竿子打不着啊！
马车声、喧闹声、连同冲天的鞭炮声，全都糅杂成混沌的嗡嗡声，在我脑中撞来撞去。
一直以来，无论是邱家东西两府的争斗，还是西府与赵家的勾结，亦或是夺嫡这场巨大的漩涡。
我都主动或是被动地不得不卷进去，但也是以邱家主母，邱夫人的身份参与在里边。
我从来没有想过，成府，一个没落士族，一个不起眼都快被人逐渐忘记，甚至连我这个唯一的嫡女，都要将其割掉的一部分，曾几何时也成为了这场风波的一环。
难怪父亲提到“祸及家人”这四个字来。
突然间，脑里的嗡嗡声中，夹杂着一个声音大喊着：成紫烟，你躲不掉的。
娄蕊儿也对此十分不解，途中喃喃自语，“听闻赵知府比你父亲的年纪都要大，你那庶妹是怎么想的？”
是啊，这也是我心底的疑惑，众所周知，赵家只有两个女儿。
长女赵玉婷很多年前就嫁给了白仲景，小女儿赵玉婉，还与我做过几日妯娌。
无论是谁，都与我和暮白有过极不愉快的经历。
就冲我们和赵家之间的关系，成紫玉高攀赵家，或者就直言说她做了赵胜昌的女人。
他这两个女儿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我都想不明白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赵胜昌再色令智昏，也不至于找自己女儿妯娌的妹妹，传出去对他官声也不好。
2
这时，我突然想起上一回跟暮白回成府时，成紫玉和月姨娘一唱一和地说我勾搭邱晨曜。
说我之所以顶着骂名也要将西府一家赶出来，就是暮白如今回来了，我害怕和邱晨曜的丑事败露，这才不得不清理门户，甚至做出将长辈赶出家门的恶行。
当时我还诧异，邱晨曜诬陷我的那件事，月姨娘和成紫玉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还没有发生我当街斥责西府的事情，换言之，我与邱晨曜的纠葛，还是一个秘密，无人知晓。
除非是有人告诉了月姨娘。
也正因为月姨娘和成紫玉的挑明，暮白才知道了我被邱晨曜欺负的事儿，也就有了后来他让邱肃打断邱晨曜的腿 ，以及我们跟西府彻底决裂的事情。
再者，将西府一家清理出去，说来说去，都是邱家的家事。
而父亲却因为我们夫妇不善待家中长辈，害怕我们忤逆长辈的名声连累到成家，这才将我们叫回成府去，当面说教。
当时的暮白刚从牢中被放出来，月姨娘还给我们整了出“三清净，去晦气”，踩暮白一脚的戏码。
我自然明白，无论是我们将西府逐出邱家的事儿，还是邱晨曜诬蔑我的那些龌龊事情，若没有月姨娘的添油加醋，父亲断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也不会严重到要将我沉塘的地步。
我承认，父亲的迂腐是一个原因。
但月姨娘和成紫玉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可月姨娘究竟是为何要如此对我们呢？
她是恨我没错，可不至于连暮白这个金主也给得罪了吧。
想到这里，凌乱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
说来说去，无利不起早。
暮白再怎么是我的夫君，与我统一战线，可成府如今的一切花销可都是来自于邱家。
包括月姨娘的姘头，刘力的八斗书斋，也都是靠暮白给的银子才翻新了一遍。
月姨娘可以与我势不两立，但连同暮白这个衣食父母都不放在眼中的话。
除非……
除非月姨娘攀上了更高的高枝，赵家！
看来，在暮白被关进大牢，甚至比这更前，月姨娘和成紫玉早就与赵家有了勾结。
而她们这么帮着西府的人来踩我们，我想也只有沈氏从中牵线。
沈氏帮着成紫玉攀高枝，成紫玉和月姨娘帮着她毁我名声，通过成府的手来解决我。
如此一来，她们双方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没曾想，我有暮白护着，他是断然不信我和邱晨曜会不清不楚。
反倒是沈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害得邱晨曜在临死前还遭了断腿之罪。
“夫人，我们到了。”
随着慧儿在车外的喊声，我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娄蕊儿下车前叮嘱我，“眼下你们夫妇二人过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不重要，再过两日我们就要走了，偌大的邱家就全靠你们撑着了。”
娄蕊儿的话再一次提醒了我。
宋家人要回扬州了，也意味着我离开暮白的步伐也要加快了。
再加上今日得知成紫玉入了赵府的事情，看似就是一件攀高枝的事儿，但有一种棋局有所变动的危机感。
我心中暗暗一沉，我也得快点去准备了。
入夜，暮白临近子时才回来，周身都是疲惫感。
我瞧着他眼底都有些乌青，一边替他宽衣，一边道，“不然明天休息一日吧，再怎么兴致勃勃，你这身子也熬不住啊。”
暮白扭了扭脖子，疲惫下却是心满意足的笑容，“再两日舅父他们就要回扬州了，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再加上舅父学得正起劲儿，我总不能让舅父失望吧。”
我将外衣挂到一边，又浸了帕子给暮白擦手，“今日舅母陪我回成府了。”
暮白眸光一紧，略显担忧，抓住我的手，“岳父……可有再为难你？”
“没有，反而十分客气 。”
暮白听此也感到意外。
伺候他洗漱完毕后，我们回到了塌上，我又道：“成紫玉进了赵府，月姨娘也被接了过去。”
“估计是西府的手笔。”暮白言简意赅。
“他们本就觊觎你邱家的家产，如今我的妹妹又进了赵府，你就不担心我妹妹会害成为麻烦吗？”
“你才是成府唯一的女儿，我想成紫玉不是攀上了高枝，而是逃去了赵府避难，岳丈对你改变了态度我想也是这个原因。”
那天暮白直言要让父亲找一找成紫玉出生时，给月姨娘接生的稳婆。
我怀疑过月姨娘对父亲的真心，我都没有怀疑过成紫玉的身世。
一是因为我当年年纪尚小，二是我怎么都不敢去想，月姨娘会胆子大到这个程度。
后来暮白挑明了此事，再联系月姨娘之后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我把她们母女想的太简单。
我趴在暮白的胸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成紫玉有可能是刘力的女儿？”
暮白摩挲着我的头发，“因为她们母女欺负过你跟岳母，我自然要找到替你出气的法子，没想到顺藤摸瓜，发现了此事。”
暮白说得云淡风轻，可隐瞒了十几年的事情哪能一下子就查明。
再加上当时暮白为了邱家殚精竭虑，身子还病痛缠身，却依旧抽身帮我出气。
听到这里我搂着暮白的动作更紧了。
“夫人何时这么霸道了？我又不走，你这样子感觉像是我要离开似的。”
因为我太过用力，搂的暮白有些吃痛。
我温柔一笑，“跟你挨得近一些，我心里踏实。”
可我却在暮白看不见的地方眼中泛红，“不是怕你走，是我要走了……”
（明天故事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