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喜欢?
粗狂的草原妓帐被西漠的朔风吹得猎猎发响。
这是今夜第三回了。
她快撑不住了。
明明昨日她还是北魏送来西漠的和亲公主,醒来却变成了草原妓帐中任人欺辱的女人。
“放开我,我……我可是公主!”
江无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被人毒了!
毒性或许不够大,所以才没有变成真正的哑巴,可即便如此,说了几个字也让她嗓子疼痛难耐。
“公主?呵,近日的新玩法吗?”男人的声音没有预想中的欲意,如草原冰霜般的冷冽和他此刻发泄的动作判若两人。
他唇边冷笑更嘲讽了:“这么喜欢?”
这种屈辱的剧烈疼痛感,让江无眠清醒几分,记忆也猛地回到昏睡的前一刻。
随嫁侍女是她的贴身奴婢怜星,也是在府中跟了她十多年的丫头,可她就是在喝下怜星送来的那碗安神汤后昏睡不醒的。
她并非是北魏真正的公主,而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女,父亲荣国公和魏帝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弟兄,深得帝心。
连带她也备受魏帝喜爱,皇后还认她成了干女儿。
一年前,西漠挑起兵变。魏帝子嗣单薄,刚出生的公主才三月有余,为了平息持续一年的战乱,身为皇后干女儿的她,不得不走上这条和亲之路。
父亲说:“这是圣旨,江家不能违抗。”
“无眠,你去吧,你母亲早逝,外祖家无人,你去了后,你弟弟今后的仕途定能平云直上。”
江无眠苦笑。
母亲早逝后,继母廖氏上位前后育有三子,风头无限。
弟弟的倚靠只有她。
可弟弟南风才八岁啊,身子又不好,这辈子估计都和仕途无缘了。这不过是父亲为了说服她的虚假说词。
但圣旨就是圣旨,她不能违抗,永远不能。
无眠只盼着,父亲能念在自己同意远嫁的份上,对南风好一点。
“南风……南风……”泪水打湿了她的长发。
男人以为她在唤自己的心上人,身下动作微顿,眯眼看着她被水雾打湿的朦胧双眼,狭长褐眸中生出不耐和锋利寒芒。
像是为了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女人,他身下动作变得更为汹涌,肆意发泄往前……
江无眠身子发软,再也发不出声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他粗厚的老茧反复摩挲,同时被碾碎的,还有她仅存的尊严……
最后闭眼前,她恍惚看到了从他胸前掉出的狼牙吊坠。
狼牙是西漠王室身份的象征,能拥有这东西的人,除了当今在位的西漠大王,就只有一个人!
草原杀神!西漠王的七王弟,耶律央!也是她未来夫君的七王叔!
传闻中他冷酷无情,天生带着煞气,三岁时射下草原雄鹰,七岁便上阵拼杀,十岁冲破西漠十三营,亲手斩杀敌人头颅。
死在他手中的人,能铺满半个西漠草原!
这次西漠能迅速从秦玉关逼近北魏中围,便是由他一路带领厮杀!亲手铲平驻扎秦玉关的一万北魏将士!
他是草原杀神,更是从未有过败阵的战神!
意识到此人的真正身份,江无眠惊了,心中的屈辱感更深!
她想将他推开。
男人却已然发泄完了,将她如一块破抹布丢去了一旁,宽肩一甩厚重的兽毛披风,卷起草原夜里的寒霜,漠然转身离去。
再也没看她一眼。
风吹起帐帘,江无眠抬眼,正好看到草原夜空的万千繁星。那是和北魏不一样的风景,刺骨又难忘。
“怜星……”
江无眠疲惫的双眼里,陡然划过一道遭人背叛后的恨意冷光,倔强坐起身子。
她不能倒下。
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南风不能没有姐姐。
北魏也必须要有和亲公主!
若西漠的人知道公主没了,万一再起战乱,魏皇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江家!
江无眠不知自己哪里来了一丝力气,竟真的颤巍巍站了起来。
安静不到一瞬的帐篷又被人掀开。
方才的屈辱感再次席卷而来,江无眠身子一晃又要倒下,待看清进来的人只是个草原上的女奴,悬着的心微落。
那女奴一脸凶相,十分嫌弃江无眠,将食盒里的馕饼直接丢去地上,掩着口鼻:“行了,赶紧吃吧,今夜也是你运气好,遇到了今日这个好日子,又伺候了……”
似提及的人物令她胆怯,她弱弱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哼,总之,若换了往日,别说是恩赐吃的,早在第一夜就死了。”
难怪这么大的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原来这里的女子根本活不过一夜。
江无眠心中又是一阵恶寒,离开这里的想法更为迫切。
女奴冷哼着:“赶紧吃吧,今夜不许生事。”
她一边嫌晦气的往外走,一边嘀咕。
“今夜可是北魏公主和我们大王子的大婚之夜,也就是我倒霉,被人安排来干这等晦气差事……”
江无眠一愣。
她说的是北魏公主和大王子大婚?
有人替了她!
躲不过
“等等……”江无眠声音嘶哑唤住女奴。
女奴根本不理她。
江无眠知道这是自己今夜逃离妓帐的唯一机会,艰难地用力踹翻旁边的桌椅:“啊……”
女奴被声响惊动,果真回来察看了。
“不会死了吧。”若死了她还得去把尸体弄走,更觉晦气了。
女奴不耐地絮絮念着,抬手掀起帐帘,入眼江无眠倒在地上,小脸白如纸,看起来真像是没了气。
“真是没用。”女奴骂了句,眼中不免有几分嫉妒,能在死前和七王殿下一番云雨,她也算值得了。女奴挽起衣袖准备将人先抬去外面草垛盖里。
按理是要将尸体处理掉的,可她还要去宫中大婚宴席上得赏呢,才没时间在这耽搁。
女奴的手刚伸出,江无眠陡然睁开明亮眼眸:“对不住了。”她拿出早攥在手心的茶壶,狠狠砸在女奴后颈。
茶壶碎裂,女奴闷哼一声,瞬间倒地!
这是江无眠第一次伤人,她也被自己的狠辣惊住了。
但她没时间了。
江无眠脱下女奴衣服,套在自己周身,再捡起馕饼狼狈地往嘴里塞,跌跌撞撞逐渐没入了草原黑夜。
……
今夜西漠大王子和北魏和硕公主的大婚,是在王宫外的大草原上举行。
盛大的篝火冲天而起,几乎映亮了整个黑夜,江无眠即便不识路,也能知晓大婚地点在何处。
红绸满地,彩旗飘扬,宴席方位处,穿着异族服饰的西漠少年少女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四周骑马的草原汉子,甩着绳子,高骑奔腾的大马围在平原和高坡呼号。热烈至极。
看着这本属于自己的大婚之夜,江无眠不禁失笑。
吃了馕饼,她补充了不少体力,此刻恢复了些,但腰腿还是酸的。
江无眠扶住自己酸痛的身子,打算先找个能掩住身子的高坡躲起来。
她不想招人耳目,来这一趟,只想先来看看那个替了她身份的人是谁。顺便找出怜星。
才蹲下,一道尖利的女人声音从后方草地传来。
“贱蹄子,躲那里偷懒呢,还不快跟上队伍!”
江无眠心惊,转身时已经被那人粗鲁扯出。
草原女人生得比北魏人高大,手劲儿不小,江无眠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拧碎了。
那女人穿着身襄了金边的对襟长袍,帽檐边还有细碎宝石点缀,应是西漠王室的什么女官。
卓玛姑姑把托盘塞到江无眠手里,眼睛瞪得如铜铃,凶狠呵斥:“去,把东西送到宴席上。再偷懒,明日就把你丢去荒原喂孤狼!”
江无眠蹙眉看着那硬塞来的托盘,只能照办。
好在北魏西漠通婚多年,西漠的女奴中出现有中原面孔的人,并不稀奇。是以她并没有引起多的注意。
江无眠到宴席上时,现场的人已来了不少,除了新婚主人公和西漠王,其余的十七个王子都在。
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上方位的那个人。
耶律央已换了身深绯色的漠人长袍,头发编成无数长辫,腰挎弯刀,正襟危坐在席位中,眉心悬着的红宝石映着篝火光芒,红艳又似血。
在他的桌前的托盘里摆着一个鹿头,应是送给大王子的新婚贺礼,还包着红布。鹿头上面挂着血珠,一看便知是刚刚猎来。
知道他离开妓帐后还去草原上狩了猎,江无眠背脊一阵寒颤。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从妓帐出来她都要死掉了,他竟还有力气狩猎?一瞬间她只觉得这般羸弱的自己在他眼中,恐怕是比那头麋鹿还不如。
她下意识又望了他一眼。
常年上阵杀敌的人,身上总带着煞气。
耶律央的脸不似其他西漠男人的充满异族感,反倒是和北魏人相似。俊朗深邃的面轮廓带着被战场风沙磨砺后的刚毅和野性,狭长凤眼凌冽如锋,周身被肃杀冷煞之气包裹。即便是一个抬起来的眼神,也具有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那冷如寒潭的眼神抬起睨来的下一瞬,江无眠当即低下头。
她不知道他发现自己没有,赶紧要端着托盘绕条道走开,快抬步时却被一直盯着她的卓玛姑姑叫住。
“贱蹄子,我看你不仅是个哑巴,还是瞎子不成?没瞧见七王殿下那边缺壶酒吗,赶紧送去呀。”
江无眠闭了闭眼,知道躲不过,只能点头去了。
和硕公主
她只想将东西放下就走,一直漠然目视前方的耶律央突然开口:“倒酒。”
他像是在战场上发号施令般指挥着她。骨节分明的食指轻叩酒樽杯沿,之前妓帐里他那带着厚茧摩挲自己腰肢的触感,瞬间又爬满江无眠背心。
她身子跟着灼烧滚烫起来,倒酒的手一颤,酒液全部倾倒在了耶律央的衣袍上。
耶律央眉峰一皱,草原的冷风都在这一刻变得喧嚣。
望着这边的卓玛姑姑脸色骤冷,准备带走这惹祸精好好处置!
江无眠率先一步跪下,用袖子给他擦拭:“七王殿下息怒,是奴手笨,奴这就给七王殿下擦干净。”
她慌忙的样子像是猎场里受惊的小兔。
因为着急,连衣襟都敞开了,耶律央低头,目光正好落在她胸前春色以及上面的青紫印记,他眼波中异色涌动,抬头饮下一整壶的烈酒。
这边气势汹汹的卓玛姑姑见七王殿下没有动怒,这才作罢。
旁边几桌的八王子和七王子端着酒杯大笑走来:“王叔,听说您今日回来就去了东边帐篷,不知是谁得脸伺候的您呀?”
“能得王叔脸的人,想必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叫什么名字,今夜也让她来伺候伺候咱们!”
草原上的人一向奔放,说起荤话来没有一点收敛。
俯身擦拭中的江无眠脸又红又烫,唇瓣紧咬,双手死死扣着掌心。
耶律央唇角一扯,笑得揶揄,如鹰眼眸轻抬道:“你们身边伺候的人还少吗,竟想来本王这要人。”
“哈哈哈,我们的人再好,哪有王叔的好。”八王子朗声大笑!
王室里敢和耶律央说笑的人不多,七王殿下性子肃冷,即便是一句话不说,只坐在这,都像是一个煞神。
除了性子欢脱的八王子和七王子这对双生子,旁人可不敢接近他。
耶律央低头瞥了眼一脸冷淡,继续在给自己衣袍擦拭的江无眠,话语对着旁人:“寡淡无味,你们不会喜欢的。”
八王子有些失落:“啊?是吗?那多无趣呀。可惜了……”
嘹亮的号角声穿透草原黑夜,草原上马蹄飞踏,新人在马队的簇拥下,跟着西漠王一同进场!
江无眠意识到自己要等的人来了,桌边她匍匐着擦衣的身子微绷。
她不确定那假公主身边是否有认识自己的人,不想被人发现,趴在地上下意识朝着桌下挤去。
却忽视了桌几大小,身子一歪,整张脸都埋进了男人的腰襟下腹……
耶律央身子一正,鹰眼眯起低头再看去身下受惊的小兔子。
寡淡无趣吗?
他冷笑,怕也不见得吧。
江无眠忙从他下腹处抬脸,着急往上看,她以为耶律央会动怒,却见他依旧神色冷肃喝着酒。
听说草原上的男人离不开女人,特别是王室中的人,暖床的女人就没重样的,想来他定时常和女奴做这种男女间的‘小游戏’才能如此冷静。
但总归能长松一口气了。
江无眠还想将自己从他身下抽离开更多,但桌子就这么大,西漠王的队伍已经入场,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依偎在他随风作响的袍子下。
号角声一阵接着一阵。
西漠王在一众恭迎声中大笑进场,年过半百的他不减当年,威风凛凛,腰间挎着弯刀,携着肩头上的鹰大步而来。
“哈哈哈!都来了,好好好,坐下吧!”
大王子耶律澈跟在后面,他的面容轮廓深邃,是标准的漠人长相,眉眼像极了西漠王,简直就是其翻版。
但到底年轻,和西漠王相比少了些霸气,又一直带着笑,给人的感觉倒像是个邻家少年。
他的身边,北魏的和硕公主正与之同行。
和硕公主是一身不同于草原人的凤冠霞帔,娇美的容颜在珍珠面帘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弱柳扶风的身段,在高大魁梧的草原人身边,显得十分小鸟依人。
连一直对婚事抱着反对态度的耶律澈,也经不住侧头往她身上多看两眼。
像是感觉到了耶律澈的注视,和硕公主羞涩的将脸埋得更下低了些。
看到这一幕的江无眠,心情十分复杂。
因为这个女子,她并不认识。
无论是那假公主若隐若现的容颜,还是那身段和背影,都十分陌生。
江无眠扣着桌脚的手逐渐冰凉。
再左右四望,确定没有发现怜星的身影,江无眠将脑袋低垂,埋进了桌案深处。
草原大婚的场景再热闹,也勾起不了她的一点兴趣,以至于都结束了,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低迷暗哑的声线从头顶上方传来:“还想擦多久,这般舍不得离开,不如出来全部擦个干净。”
什么?
江无眠还未反应,就被那人一把捞起,狠狠按在了桌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