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逐暮云飞》
第壹柒贰章
前情回顾：
因为红豆太能哭了，又仗着有陆离给她撑腰，最后连哭带闹又撒娇地，跟上陆离逃去了陆府。
慧儿送走他们后，回来问我：“夫人，您不能再这样惯着小姐了，表少爷还在书房等着小姐去学规矩呢。”
原本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我，一个咕噜翻了起来，“这么明显的吗？”
慧儿收拾着桌案上的茶碗，无奈点点头，“您要想收拾那位小祖宗，手拿把掐，看似您是架不住小姐哭闹，实则您也舍不得让她去学规矩。”
还是慧儿最懂我的心。
继祖这个孩子哪都好，就是一本正经，太古板。
宋家因为担心他是宋坤和桑华的孩子，会沾染一些他亲生爹娘不好的品性。
宋家便对继祖严苛了一些，久而久之，继祖也的确养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孩子。
有时候他认真的模样，还真像他那位表兄……
他给红豆教规矩是好事，但是吧……
我重新靠回躺椅，再次晃动了起来，“姑娘家家的，太懂规矩未必是件好事。”
回想当初的我，就是因为碍于成家士族嫡女的身份，对父亲和月姨娘言听计从。
最后，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连嫁两任丈夫。
我给不了红豆什么尊贵的身份，我能给她的就是希望她能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的长大。
不懂规矩就不懂规矩，如果有婆家因为这点挑剔她，我宁可一直把红豆留在身边。
“随她去吧，在这扬州城，若陆离说他是最疼红豆的，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二。”
慧儿也是认可这点的，凑到我身边，面露赧色，“夫人，您拜托郑婆子给陆公子物色的几家姑娘，他连画像看都没看，就让人用大棒子把郑婆子给赶出来了。”
我又一次惊坐起，“钱婆子是扬州城最好的媒婆，有多少达官显贵的婚事都是她促成的，我花了重金才把钱婆子请来，这个陆离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慧儿唤来一个小丫鬟，将桌案上收拾好的东西端了下去。
她站到了我的身后，帮我揉捏着肩膀，叹息道：“陆公子为何不识好歹，夫人你门儿清。”
跟陆离从江陵搬到扬州已经快六年了，小红豆都五岁多了。
这几年里，别说有什么红颜知己了，陆离身边就连个用的趁手的婢女都没有。
整个陆府，清一色的小厮。
还是为了红豆去他府上后有人照顾，这才又精心挑选了几个婆子和丫鬟。
慧儿的力度很到位，刚捏了几下我就又有了睡意。
罢了罢了，随他吧，快三十的人了，自己都不着急娶妻生子，我这个太监有什么急得。
正好红豆也跟去陆府了，我可算能消停几日了。
见我半晌没再说什么，慧儿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声音都跟着低了下来。
“夫人，连业在信上说，陆公子一直派人盯着……主君……不吗，是邱公子的动向。”
我停下晃动摇椅，虽仍然闭目，可眼珠微转，“盯就盯吧，我也拦不住。”
慧儿又道：“连业的意思是，如今邱公子是贤王府的座上宾，虽说盯着他的人在不少数，可早在邱公子刚到京城就开始注意他们动向的，难免会遭人起疑。”
邱暮白是从江陵出去的，而江陵一带又曾事纯惠皇贵妃母族王家的地盘儿……
我猛然睁开双眼，“连业的意思是，害怕暮白会把陆离当做是王家的人？！这怎么可能？”
慧儿一脸无奈，对此也感到不解，“连业说，自打邱公子在六年前醒来后，得知您分走了一半家产，就……就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和戒备，不愿相信任何人。”
六年前，正月十五。
三叔爷的府中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元宵家宴。
玉清道长，妙手回春，原本中风卧床的三叔爷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元宵家宴，他请来了几位关系亲密的宗亲，同时也给我和暮白送来了请柬，说要共庆元宵佳节。
暮白三日前就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
我带着他在新婚之夜上给我写的和离书，独自赴宴。
“不……可……”三叔爷说话还是有些艰难，但在得知我要跟暮白合离后，愤怒的挤出两个字来。
三叔奶诧异的看向我，难怪入席之前，我让三叔爷吃了粒玉清道长的神药。
原来竟是因为我给他们准备了如此“大礼”。
三叔奶赶忙扶住三叔爷的胳膊，示意他莫要心急。
而后看向我，也严厉了起来，“你这孩子，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呢？”
“三叔爷、三叔奶、各位长辈，并非我说胡话，而是因为暮白在三日前再次陷入昏迷，生死未卜，我不想再背负寡妇的名声，只能为自己早做打算。”
“放肆！家主尚且在世，你就在这里诅咒家主，在你出嫁前，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今日我并不是来与你们商量的，毕竟你们都是邱家的长辈，出于尊重我来告知你们一声。”
三叔奶看我的目光全然没有曾经的信任和疼惜，像是看什么陌生人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要看透我。
我迎上她的目光，继续道：“不仅如此，我还要分钱，这也是暮白答应我的。”
三叔奶的身子都跟着晃了晃，更别提有口难开的三叔爷了。
二老都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啪”得一声，已有长老拍案而起，不顾吉不吉利，直接摔碎了一只碗，“简直痴心妄想！自你来到邱家后，家宅不宁，老二一家死的死，疯的疯，老二至今下落不明，我看传言就是真的，你就是克夫的命，如今你想走我们也不留你，但是邱家的银子，你一分钱都别想带走。”
我眼皮轻抬，对于这些恶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至少他们是站在邱家的角度，也能理解。
我缓声开口，“方才我已说明，这封和离书的字迹你们应当都认得，是暮白亲笔写的，你们大可多叫几个人来辨认，今日我把连业也带来了，他是暮白最信任的人，他可以替我作证。
是暮白答应我的，如果有一天，他因为身子的问题活不久，我可以随时离开，而且还会给我足够的银子傍身，好歹我也是邱家主母，我若是就这么赤条条的走了，你们邱家的脸面也挂不住吧。”
说到最后，我看三叔奶，希望她能明白我的苦心，“在暮白被抓入狱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与他合离，我只是一普通女子，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只想安稳度日。
邱家家大业大，想在邱家过安生日子，简直天方夜谭，所以与暮白合离，是我们早就商定好的。
而且我也不要你们邱家的银子，给我几处生意就好，你们尽管放心，邱家的生意还行邱，我只是分一些红利罢了。
所以今日我来告诉你们的是，合离是一定的，分家也是必须的……”
（明天故事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