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斌丨难忘的故乡情结

文摘   文化   2024-09-02 18:41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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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忘的故乡情结·李永斌     


     转眼间,我到了办退休手续的年龄了。

在办理退休手续的那几天中,思绪好像有些恍惚,觉得人生之路在瞬间已经走了一大半,未来的时间逐渐稀少,剩下的回忆却越来越长了。在上学工作的几十年里,忙着学历、工作、职称、职务、结婚、生子等逃避不掉的人生俗事,但在这办理退休手续的时刻,以往的一切仿佛变得遥远而模糊,就像刚刚过去的梦境,而这梦境中最难以抹灭的,就是对家乡的情怀。

关于对家乡的情怀,也是五味杂陈的,就像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和大自然的五彩斑斓,而不是某些文人形容的富有诗意的田园风光和单纯的浓浓的思念。

我的家乡是在武安西部的一个丘陵地带的村庄--永安村,也叫中寨,她归阳邑镇管辖,距离阳邑镇四公里,南面不到一里路是经济村,也叫南寨,北面不到一里路是北华村,也叫后寨,三个村形成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南阳邑,但南阳邑是解放前的称呼,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基层行政单位了,只是一个片区的简称。往西一公里是涉县的北郭口村,北郭口村往南一公里是南郭口村,是武安和涉县的交界地,五个村虽然分两个县管辖,却构成了一个有机的片区。

阳邑镇曾经是武安市最大的镇,名间有谚语:“武安八大镇,数了阳邑数和村”,现在和村镇归峰峰矿区管辖了。隋开皇十年(690年),置阳邑县,为县治。因居南洺河之阳,故名阳邑,曾经名为阳邑乡、阳邑公社、阳邑镇,是河北到山西的交通要道,也是晋冀商贸的重镇。

我们村世世代代以农耕为主,也是有上千年历史的村庄,证据就是河北省文物普查时,在村里的老学校发现唐朝的一个木匾,《燕赵都市报》曾作过专门报道,由于五个村比较近,结亲的相对也就比较多了,我奶奶就是南郭口村,我妈妈就是北郭口村,至今,五个村之间结亲的也很多,我妹妹又嫁回了北郭口村,尽管她已经在邯郸工作定居,但从老家的理论上,还是嫁到了北郭口村了。

北郭口村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村庄,春秋战国时期,赵简子常路过此村往来邯郸,秦国灭赵国之战就是从郭口入,出滏口陉,打到邯郸;古代武安瓦镇战场就是郭口村和南阳邑三个村。唐朝时,修有药王庙,加奉孙思邈,清朝时,武安药帮闯关东,每逢外出,都到此祈拜。1946年,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成立了建业会计师事务所和建业会计学校,为国家培养了大批经济人才,建国后任财政部副部长兼人民银行行长的陈希愈,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中国农业银行行长、交通银行董事长、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总经理等职务的胡景沄等人都曾在北郭口村工作过。家乡的这些历史是后来才了解到的,在小时候并无人告知,所以在我的印象中,家乡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饥饿和贫穷,窝窝头一年四季吃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大米饭,肉和蛋平常是不敢奢望的,长期的营养不足使我这个个子较高的男孩瘦骨伶仃,有时自己想起来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圆规”。一件衣服往往要穿到不能再穿,在我们家,由于我是最小,所以很少有新衣服,我表哥穿过的衣服我舅舅穿,我舅舅穿后我哥哥穿,最后才是我穿,我穿后就用于纳鞋底了。在冬天,每年都要冻手冻脚,白天冻疮和皮肉连在一起。晚上洗脚睡觉的时候,往往是袜子连带皮肤一起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痛苦不堪,但当时就这样过来了,后来才知道这也是营养不良的缘故。

小时候自己的活动范围一直没有超过村子周围的5公里,视野也就在有限的以5公里为半径的圆圈之内,有时候在村边看到远处逶迤的太行山,太行山的山顶上有一片红色的岩石就想,不知道那里距离我们有多远,那里有什么异样的风景。曾经记得小时候下地的时候,每天有一辆外形像面包一样公共汽车,大约每天上午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从南洺河边的磁阳路上通过,当时我们没有手表等计时工具,每当远远看到那辆红白相间的面包车路过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到了中午了,就可以回家吃午饭了,因此,那辆红白相间的面包车就成为最佳的时间记录器和小伙伴友谊的证明,那辆转圈车也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在修邯郸到长治铁路的时候,离我们不远的十里店火车站机器轰鸣,热火朝天,是我经历工业文明到达我们家乡最鲜活的景象,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怀着好奇的心情整天去看十里店火车站搞建设的施工机械,看那个一个个矗立起来的铁路桥墩,看那来自四面八方、操着各地口音的修路工人,这通向外面的长长的铁轨曾经引起了我们对外界多少美好的遐想?一直生活在贫瘠的农村,偶尔有城市里的亲戚回来,人家新潮的穿着打扮,异样的言行举止,昂扬的精神风貌令我十分向往,仿佛他们了来自另外一个星球,与我们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使我产生了强烈的走出去的欲望。与人家比起来,每当我想到一辈子将在这面朝黄土背朝天,怎么也无法甘心,幸好改革开放实行高考了,为像我这样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少年打开了一扇通向外界之门,使我能够走出5公里之外,看看外边的世界,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一番。

当我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是喜?是留恋?抑或是一种别的情感?喜的是我终于脱离了这篇近乎贫瘠的土地,可以带着我的梦想去远方了,尽管不知道远方等待我的是什么,但远方对我总是充满诱惑和向往的,留恋的是我从此离别了我的故乡,别离了一个个和常和我一起玩闹的伙伴,别离了我熟悉的坡坡坎坎。但同时是不是也像一个断线的风筝,一旦外面有风吹草动,我还能回来吗?这里还能接纳我吗?还是我的避风港吗?

我上大学报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听说我要去遥远的徐州上学,邻居们一个个是不停地为我高兴,也表达出内心的羡慕之情,还有就是对我第一次外出深深地忧虑,担心我在外面不服水土怎么办?我的亲戚邻居同珍大娘还给我用家乡的白面和土一起炒了一小口袋“土豆”,这个“土豆”和市场上卖的土豆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这个“土豆”是把白面和好之后,揉成板栗大小的圆球,然后在铁锅里加上本地的糖土(颗粒像面粉一样细的土),把面球和糖土放在煤火上炒,直到把面球炒熟,据说外出的人吃了可治愈水土不服的病,我就带着这种浓浓的乡情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涯,尽管一直没有出现水土不服,但那一小袋“土豆”却永远铭刻在我的内心深处。

第一个寒假来临了,我兴匆匆地打点行装,踏上了回乡的列车,到了邯郸,转乘从天津西开往长治北的382次绿皮火车,由于当时还是内燃机车,火车头冒出的滚滚浓烟带着细小的煤屑扑面而来,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烟味,不知怎么的,一颗小小的煤屑飞入了我的眼里,本想一会儿它自己就出来了,可是无论是流泪、还是用手揉,却怎么也出不来,而且似乎越来越牢固了,把眼睛磨得生疼,不一会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样坚持到家,接着用水冲,用热毛巾敷,用眼药水洗,怎么也解决不了问题,后来,同珍大娘听说了,赶忙跑过来,说用舌头能够把煤屑舔出来,我听后不知可否,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这里距离医院又远,只好让大娘用舌头去舔我的眼睑,大娘用她那温润的舌头一点一点的舔着我的眼睑,不一会儿煤屑就从眼中出来了,不但帮助我去除了一个巨大的痛苦,也使我内心受到强烈地震撼,那种温润的感觉到现在想起来都倍加温馨。

现在,我的大娘那一代人有的已经离我们远去了,有的也到了耄耋之年,虽然她们没多高学历,也没什么文化,但她们的淳朴、她们的热情、她们的无私却使我永远难忘。

后来,某年的清明节,我也曾回到过我曾经嬉闹玩耍的小村,小村外面虽然盖了不少的房子,一个个新的宅院美丽大方,旧街道依稀还在,不知几百年树龄的老槐树依然苍劲挺拔,但是,站在我曾经来回奔跑的寺门口,来来往往皆是陌生的年轻的脸庞,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人,也无人给我满含乡音的问候,仿佛自己是一个与此地毫无关系的外来人员,产生了无名的隔阂和遗憾。

转眼间,我度过了几十年的工作时光,从风华正茂变成了两鬓斑白,到了退休的年龄,几十年在外奔波忙碌的时光,仿佛一瞬间悠然飘过,儿时的故事、青春的丑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了一个个过往,永远地印在自己脑海的底片上。自己没为国家做出多大的贡献,既未成长为所谓的著名人物,也未给家乡带来或物质或精神的贡献,庸庸碌碌地度过了自己平凡的职业生涯,正如费翔的“故乡的云”中唱到:“我已满怀疲惫,归来却空空的行囊”,过去的许多事情逐渐淡出了我的记忆,但自己的家乡情结却如同出生的胎记一样,虽然有酸甜苦辣,这种难舍的滋味将伴随着我的一生,使我能够合适的环境中久久地咀嚼回味。






作者简介

李永斌,神钲书院社员。河北武安人,现为中国楹联学会野草诗社副理事长,中国电子书法家协会常务副主席,中央企业书法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河北省职工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河北经贸大学客座教授,河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从小在故乡邯郸受到传统文化的影响,书法在心中深深根植,工作虽历经变迁,仍不忘初心,身心浸润其中,入无我之境。工作之余,孜孜以求,上追汉晋,近研时人,博采众长,笔耕不辍,先后参加中央企业、河北省书法作品展,河北省第五届、第六届职工书画展特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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