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2年,李守信出生在原内蒙古的一个蒙族小地主家庭。15岁时在朝阳民团中充当“马户“开始和胡匪一面打仗,一面结交朋友, 21 岁时剃发出家, 当了罗旺喇嘛的"炮手”。26 岁时加入热河游击马队, 开始了“马匪“ 生涯。到九一八事变前的十余年中,李步步升迁,从排长直升到团长职位, 九· 一八事变后,日本侵占了东北。一年后李当上了旅长,不久, 即投靠日本人, 先后充任伪”热河游击司令”、“察东警备军司令” 等职。抗日战争时期,李曾任伪“蒙古联盟自治政府” 副主席、“蒙古军” 总司令等要职, 认贼作父,作恶多端。日本投降后, 李投入蒋介石的怀抱。新中国建立后, 李潜逃到蒙古人民共和国,后被捕被引渡回国, 经审判关入监狱进行改造。特赦后, 人民政府宽大为怀,将他安排在内蒙古文史研究馆任馆员,住在呼和浩特市新城江南馆巷一所幽静的小院里,度过了他的晚年。
李守信
1892年7月11日, 李守信出生于内蒙古单索图盟土默特右旗古力古奤大庙一个蒙族小地主家庭。这个蒙汉杂居的村庄位于牤牛河东岸, 南距朝阳县城180里, 北距黑城子王府90里,往东30里便到了土默特左旗地界。后来这里便归属于热河承德府朝阳县所管辖了, 土默特右旗较土默特左旗开化要早得多,早在200多年前, 这里便开始蒙汉杂居了, 蒙民有姓鲍和姓乌的两家贵族, 有姓白、姓高、姓戴的等奴隶。由于这些家族的祖先来自呼和浩特一带, 故当地人称之为“真蒙古"。再有姓李、姓王、姓张和姓周的等家奴, 因其祖先系娶蒙古妇女而入蒙古籍,因而被称为“随蒙古”。李守信的先祖是山东济南府长清县李家庄人, 因荒年只身跑到土默持右旗给蒙古人种地维持生计, 后主人见其勤劳能干, 又善耕耘稼穑, 遂被招赘为婿,入了蒙古籍, 成了“随蒙古"。此后几辈, 再未与汉族通婚。
土默特右旗
朝阳是热河人口密度最大的一个县, 来自山东的移民占全县人口的多数, 他们把山东的风俗习惯带到了那里。朝阳人多好斗勇, 城南的羊山、铧子沟、二十家子和松树嘴子一带的农民尤甚。朝阳境内山高水险, 易于隐蔽躲蔽, 故在社会动荡年代, 这里就容易成为胡匪的窝穴。19世纪末, 朝阳一带连年发生战乱,所以差不多人家都有武器, 成年男子几乎人人能骑射。此外, 当时赌博之风颇盛, 赌场到处可见。汉人赌博工具主要是“ 宝盒子”, 蒙古族人则用染有红白颜色的牛骨作为赌具。一些青年人沾染上赌博的坏毛病后, 有的输光, 有的倾家荡产, 被逼走投无路, 只得入山为匪。热河的锥子山盛产鸦片, 各旗县也多有种植, 致使很多吸毒成瘾。所有这些, 无不造就和加速了胡匪的生成。
婴粟田
当地称立有字号的土匪为" 耍人的", 对那些三五成群或跑单帮的小胡匪则叫作“地蹦子”。所有汉族“大家” 都有炮台, 豢养着一批看家护院的"炮手”。一些中等户为安全起见, 也多是数家联合建有一个围堡。但是, 对不好对付的大股土匪, 他们都是拉拢、联合与勾结,或在围子中窝藏。 土默特右旗的王府和汉族地主一样, 也包庇、收容立有” 字号” 的胡匪 。正因如此, 至使胡匪日益猖獗。当时, 尽管朝阳一县经常有十几营官兵驻防,但他们从不敢硬剿, 而往往是与胡匪取得妥协, 甚至有的干脆相互勾结,串通一气同流合污。这样一来, 倒靠遭殃的就只有那些善良的老百姓了。
土默特右旗农家大院
古力古奤大庙共有百余户人家, 蒙汉人各半。在50多家蒙古人中, 姓赵和姓朱的占了30多户, 他们都是王爷的奴隶。这些人都是"穷蒙古”,占有耕地很少, 每年所产的粮食难以糊口, 遂经常靠做佣工和做点小买卖维持生活。李守信的祖先是关内过来的,几代人都善于耕耘, 因而收入较丰。也算得上是村上的富户了。李守信的父亲是个守财奴,无论买什么东西都得再三掂量,从不花一文闲钱, 因而村上的人送他个“土包子” 的绰号。此外, 李父还是个先天残疾, 从小就弯腰曲背, 所以人们很少呼其大号, 而多称其“ 李罗锅子“。在李罗锅子当家主事时,李家已是比较殷实人家了。当时李家有耕地30多”天” (当地以“ 天” 为土地计算单位。一“天” 是十亩) , 还喂着牛、马和几十只山羊, 通常每年还要养上十几口肥猪。不仅雇有二四个长工, 而且经常雇用几十名短工。
蒙古族贵族
李家一方方面剥削穷苦百姓,一方面又受所属诺颜(奴隶主)的敲诈和盘剥。古力古奤大庙姓李的人家全归外村的一个姓鲍的贵族所有, 都是鲍家的奴才,当时鲍家有个无儿无女的孤身老汉, 名叫色楞。此人常去光顾古力古奤大庙, 去后就直奔李罗锅家。因李姓其他人家都过得较穷, 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因而色楞从不到这些人家里去, 每次去了李家,一住就是数天, 不仅天天得有好酒好饭招待,还得有鸦片侍候。吃了不算, 临走还要带一些银钱、烟土、猪肉和米面等物。后来, 李罗锅花了2万串朝阳的"街市钱” (每百文折合铜钱16文),把其中的1.7万串给了色楞贵族作为赎身钱, 用3000串贿送黑城子衙门的"档子房",换得一张与鲍家永远脱离主奴关系的执照。尽管如此,色楞这个老无赖仍不时到李家去揩油。李罗锅因受传统观念所束缚, 依然对他奴颜婢膝, 以主待之, 直到把这个鳏夫养到死为止。
李家花钱赎身后, 即由奴才变成了“ 自由民”。按照常规,一般可编入朝阳的汉户。李罗锅因耽心本家亲戚及乡亲们背后指责,所以没有这样做, 而是跑到北票山南8里的下府, 给土观活佛包的喇嘛花钱, 领了一张印票, 算是成为那个召庙的"庙户” 了。当时, 庙户要较蒙户负担轻得多, 每年只捐少量的香钱,即使土观活佛每年到各村给他的庙户"净室” 时, 也只是随便布施一点就可以了。李守信有两个哥哥,大哥叫李君,二哥叫李臣, 起初教书先生给他起名叫李义, 李守信是以后才改的。按照蒙人风俗, 大哥许在本村庙上当喇嘛,后因父母疼爱, 就叫李守信去顶替了。李守信的乳名叫那孙巴雅尔(即长寿之意) ,结果被人呼为三喇嘛了。李家是本村首户,建有高墙大院, 因而军队和商旅过往此处, 一般都到李家投宿。那时李家有快枪3支, “地蹦子” 来了还能对付。但大股土匪就惹不起了,所以就得想法与之结交朋友, 凡来此打尖过夜的, 无不杀鸡宰羊,热情款待,好生侍候。
蒙古族姑娘
李守信生性顽皮好动, 从小就爱玩枪骑马,喜欢和带枪的胡匪及当兵的接近。他家有枪也有子弹, 因而还是孩童的李守信就背上枪到山里去打野兔和山鸡。到十一二岁时, 他就已是使枪娴熟, 射技相当不错了。李罗锅对他很不放心,生怕他长大后生事惹非,便把他送到本村私塾,念了半年的《三字经》和《百家姓》。李守信哪有心去念这些玩艺,所以常常逃学,没办法,李罗锅又让他当带工的,每天起早贪黑到地里做营生,想把他培养成一个会种田守家过日子的财主。然而李守信这个不受拘羁的小野马,又叫他父亲失望了。在他14岁那年, 李罗锅使出最后一招, 给他娶了个比他大7岁的蒙古族媳妇, 想用女人把他拴在家里,但仍是无济于事。
当时, 朝阳一带各区都成立有名为“义务警察” 的民团, 凡有地10 “天” 的出一人作“步警",称为“步户”; 有30 “天” 的担任“马警",要自备枪马, 称为“马户"。起初, 李罗锅每年花300多块洋钱雇人当差, 后见给李守信娶了女人后还是拴他不住,经常不去田里干活,而是成天泡在“外八营” 的兵棚子里, 和那些当兵的厮混,就索性由他而去,叫他去当了马警。那年他才15岁。这一下李守信可算如鱼得水、虎入山林了, 每逢民团与小股土匪作战,他都是争相前往, 冲在最前边穷打猛追。由于他枪法好骑术高, 胆子又大, 时间不长就在当地的民团、胡匪和军队里出了名。就连平顶山庙上的大喇嘛和黑城子衙门中都晓得李罗锅子家出了个少年“炮手“。胆小怕事的李罗锅子又耽起心来, 为免其在外招风惹祸, 所以重又花钱雇人应差, 把李守信从民团替回,让他呆在自己身边.李守信当了几年“马户“ 变得野了, 人在家中心在外, 总是安分不下来。当马户时结交了不少朋友,时常找他闲谈叙旧。此外, "外八营“ 在李守信家乡驻防时,李曾结识一个叫安静海的人,安是朝阳兆星沟人, 在汤玉麟时任过经棚县公安局局长, 这时已离开军队, 拉杆子立字号当了胡匪。安静海身材高大, 外号安大个子。安匪每次途经古力古奤大庙, 总要到李家落脚, 并设法勾引李入伙。李罗锅见李守信在家里也迟早会生事, 弄不好就可能离家为匪, 因而又托人把李守信送到平顶山庙上当了大喇嘛, 被罗旺喇嘛收为徒弟。罗旺喇嘛是该庙的当家大喇嘛, 他对李守信的好枪法早有耳闻。这次名为收徒, 实际是给自己物色个保镖的。自此,年满21岁的李守信剃发出家, 当上了蒙古小喇嘛, 别的喇嘛是诵经修行,而李守信则是整日里背匣枪, 侍候罗旺喇嘛并招待四方来客。
民国内蒙古的喇嘛庙
罗旺喇嘛可不是个等闲之辈, 他同“耍人的” 和“官面上的” 都有交往, 热河和关东一带都有他的朋友。各个方面都有他的结拜兄弟。他经常是白天给“官面上的“ 接风, 夜里给“耍人的”洗尘。有时两方面的人碰到了一起,就安排在两个院子里分别接待, 双方都心照不宣, 睁只眼闭只眼, 只当不知道, 因而也从未发生过冲突, 由于罗旺交游甚广, 自然其声势也就不同一般了, 他每次出门的派头, 甚至比县官还显得威风。李守信在给罗旺喇嘛当"炮手” 期间, 大开了眼界, 长了很多见识。这对他后来所选择的人生道路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和影响。这段时间里, 他不仅跟许多"耍人的“ 和官面上的混熟了, 而且还学到不少为匪做官的门道和诀窍。通过与各方面的接触, 使他在思想上形成这样一种认识:在当今这个世道, 谁能有一套本领, 得到一帮人的拥护, 就可以横行天下,为所欲为。因此,从那时起, 李守信就开始萌生了独树一帜、拉杆子的念头和欲望。
要成事就得手下有一杆人, 因而就得善交朋友, 学会用小恩小惠等手段拉拢和收买一些人。对这点, 李守信是看透了的。庙上一般喇嘛的生活是很清苦的。罗旺喇嘛是个色鬼.只要没有客人, 他便以“ 回娘家“ 为名, 到平顶山底下道营子村和个寡妇鬼混。每次只带另一个贴身小喇嘛给他站岗。于是李守信就利用这一空闲时间, 到山里打些野味给小喇嘛们分享, 所以庙上不少人都感激拥护他。后来, 罗旺喇嘛见李守信非同一般,深怕久留身边会闹事, 便以经常杀生, 不易当佛门弟子为托辞, 婉言将他辞退了。
罗旺喇嘛并未把李守信直接打发回家, 而是把他介绍到黑城子王府,给衙门中掌印的协理富巴什当了"炮手”。富巴什的权势很大, 有地数千“ 天”, 年收租万石以上, 身边常右4个“ 炮手”保镖。李守信到那里后, 成天不是陪着主人外出, 就是给他站岗警卫, 枯燥单调得很。李守信这个疯惯了的, 一心想的是在外大干一 场,哪里当得下这样的差事。不到1个月时间, 他就不干了。李守信回到家中, 本想告别父兄, 远走高飞。但这时李罗锅己是古稀之年, 因二子早亡而终日郁闷啼哭。见此情景, 李守信不忍离去, 只好在家里呆了下去。1917年, 李罗锅病逝, 李守信再无管束和牵挂了, 便于翌年到了建平县, 参加了张连同的半官半匪的热河游击队。当时, 安大个子也加入了马队, 升任连长, 自此, 李守信便开始走上了为匪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