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土匪(上)

文摘   2024-08-15 08:49   美国  

浑江所辖之3区(八道江区、三岔子区、临江区) 、3县(长白朝鲜自治县、抚松县、靖宇县)位居吉林省东南、处于长白山裂地之西麓和西南麓。境内沟谷纵横,群峰突兀, 峭岩危壁。地上森林蔽日,植被茂密,地下矿藏丰富, 构成长白山独特的立体资源宝库和宜人的自然景观。浑江统辖的广袤地区建制不过百年。原因是清朝政府曾视长白山为“龙兴之地”,予以“封禁”。自顺治到咸丰的200多年间,盛京将军派台兵在此巡守,禁止关内百姓进长白山区打柴、狩猎、游牧、采集、垦耕。凡来此谋生的人,多数都是濒临危亡的贫民,他们不惜以命相许,以求死生之间的机会。在长期的与自然和社会的拚搏中, 养就了长白山人粗扩、豪爽勇猛、任性、刚毅、残暴等等复杂的天性。

长白山林海

据档案记载, 仅在临江县区内,从民国7年到民国20年的13年中,上报到奉天省的胡匪案例竟多达数千个。其间匪患遍地,山林里有匪,木场里有匪,孤屯有匪, 闹市里也有匪,一家人有人当兵, 有人为匪。如汉江县(后改称靖宇县)有个匪首“ 土太平",他母亲老太太就为匪多年,她的6个儿子,5个是土匪,1个却当兵。有的明里做生意, 暗地为匪牵线拉票,民国11年六道沟居民傅永财以作木厂为掩护,认匪首“红子” 为义子, 为其探信牵线, 从被抢被绑的钱物人票中渔利。有的明里是兵, 暗地是匪;入队为兵, 单行为匪,有许多大买卖、大商号、大户既通官又通匪, 有的甚至依靠外国人的保护。民国9年前后活动在濛江、青江园一带的“长江好”(匪首张魁武), 依托朝鲜炮台山为据点, 在日本人的保护下, 窜入境内烧杀抢掠, 匪众多达470余人, 仅一次通过日本人买到快枪1000枝、炮2门。这帮土匪杀人越货, 残忍已极, 自民国9年11月17日至民国10年2月1日3次共绑去人票64人, 在2月26日一天, 就用刺刀刺死53人。民国16年, 临江县地面上较大土匪帮有“老得江”、“仁义军”、“新军”、“铁雷''、“战九洲”“战中华”“上山好”、“青山好” 等等。这些土匪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同年7月,“战九洲” 等匪帮800人攻入八道江, 杀死区官,掠财无数, 烧房300多间, 警甲畏匪如虎这种民无宁日、朝不虑夕的情况下,红土崖五道峡羊岔(今芦家沟)住户张宗耀集资返鲁, 请来刀会法师张树声设坛授法, 成立了大刀会, 提出口号:“消灭土匪,保家安民。” 他们首先把矛头指向了土匪, 并在短时间内, 先后消灭了“久胜”,、“玉山” 两股匪伙。10月初,打败了拥有300余人的大帮土匪“上山好”, 中旬活捉了拥有百名匪徒之匪首侯天一同月,“老得江”、“战中华”“双胜"、“青林” 等匪帮千余人,联名向浑江北岸飞来“海页”(鸡毛信) , 欲强行捐款。板石沟居民张宝泰聚众成立大刀会, 打散“战九洲“, 继而杀死著名匪首“老得江“, 成为威名远震的大刀会首领。

东北民众习武

民国时期长白山土匪如麻,究其原因, 主要是"乱世枭雄起四方, 有枪便是草头王” 的社会造成的。民国初年, 土匪出身的张作霖把持了东北大权, 一批贪官污吏把清朝的官庄、旗地掠为已有, 借放荒、招垦之机,占据大量土地,成为新式地主。1916年. 张作霖一次就强占达尔汉亲王的旗地18万坰。吴俊升攫取土地几遍全省。借“清丈“ 土地增收赋税, 滥发纸币造成贬值, 无物无捐, 形成了暴政下的畸形人性和邪怒心态。然而在土匪中, 也有许多人在“砸窑"、绑票时, 体现出一种纯朴的人道精神, 他们杀富济贫,打抱不平欺强怜弱。1932年6月4日, 满洲工农反日义勇军第一军第四纵队成立, 当时有一支抗日的“ 常占" 匪帮靠近义勇军。但不久, 常占便又和其他胡匪勾结,阴谋杀害队内的共产党员, 于同年10月21日把义勇军拉出哗变, 报匪号“五洋"杨靖宇为了挽救分裂的抗日武装, 只身从哈尔滨赶来, 找到常占时, 却被常占捆起来。常占扬言要拿杨靖宇为他死去的几个匪兄弟报仇, 杨靖宇凛然大度, 以好言相劝,以革命大义开导, 终于使常占回心转意, 将杨靖宇放了。这件事说明土匪也有爱国之心。但由于匪气已成, 恶习难改,悔改走上正路的是少数, 且需经过一段艰苦的自我改造过程。1945年光复后, 国民党成立了中央先遣军第三十三师, 原抚松县讨伐大队长于福, 摇身变成了三团的分队长。此人出身土匪, 1936年春曾在“压五营” 中“挂柱" (入伙) , 受到“ 大掌柜“ 郭占山的赏识, 委任为"炮头”不久,在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副总司令,二军军长王德泰和中共南满省委书记、二军政委魏拯民的说服下,接受了中国共产党的统战政策, 整顿了队伍, 克服了土匪恶习, 成为一位反日山林队的领导者。1939年末,"压五营“ 投降日本长岛特工队时, 于福便充当了汉奸。当“ 国民党先遣军” 撤走后, 他又按军队编制方法, 自任队长, 报号”于福大队”, 成立了于福匪帮。他趁人民政府刚刚成立, 正规部队正在打仗之机, 对人民政权进行破坏和骚扰。他在形势不利时, 假降栖身, 暗保局底;在有机可乘时, 袭击区公所, 杀害区干部, 并积极扩充势力, 准备接受国民党的整编加封。这股匪帮不同于其他的土匪,它以破坏人民政权、反共反革命为目的,实际上是以匪的形式出现的国民党军的残余势力.

东北持枪民众

1945年8月日本侵略军投降后, 在浑江市辖区内的广大地区,相继建立了地方人民政府。在我人民民主政权尚未巩固之际,长白山区的土匪活动十分猖獗。他们与国民党残余势力勾结,破坏新生政权, 袭击军队, 干扰减租减息, 到处危害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这时浑江市境内的土匪共有160余股, 有匪众1560余人,有枪1300余枝。仅临江县境内有大、小匪伙28帮, 400多人;靖宇县境内有匪17帮,600多匪徒,枪600余枝。至于一人独挑,或几人成帮的匪徒则遍及各地。

临江

在浑江境内长白山区活动的土匪大体可分为4种,纯土匪、武装土匪、土匪建军、棒子手。纯土匪, 俗称胡子。这种匪伙,人数多少不等,多则上百,少则一人单干。民国8年活动在临江报马桥一带的“东边道“ 土匪帮就有100余众。他们打官兵、砸富户、抢买卖、绑人票,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临江县小石人沟的“西霸” 只有八九人;“占中华” 近百人, "压东边” 有10余人;活动在大石人沟掌的“长江好” 40余人;六道阳岔一带的“五龙” 50余人;八道江一带的“德好“ 匪帮120余人,而胡匪“ 北河”, 只一人。这些纯土匪在民国年间遍地皆是, 他们看准了有钱人家,抢劫之余绑去人票,看押在票房子内, 逼家人交钱来赎。民国11年9月, 胡匪“红子” 帮六七人,各持枪棒, 身穿便衣闯入临江县七道江野鸡背住户徐三合家,抢去衣服3件、棉被2床、清水布2块, 并将其长子绑去做人票。10月底, 因徐三合没钱赎人,匪徒竟将其长子的耳朵割下一只,让人送回, 并扬言“若凑不齐小洋3000,就不用赎人了“ 。徐三合思儿心切, 倾家荡产凑借了赎金,才把儿子救回。民国12年旧历五月初四晚,一股土匪冲进临江县城东北35 里处的周恩邦家, 抢走羽绸夹袄1件、单布裤1条、票包1个、旱烟袋1支。因周恩邦躲进树林中藏匿,才幸免被绑票。接着这伙土匪又到北半里许的德盛浅店房, 将锅内煮着的20余斤猪肉拿走,还抢去鹿胎膏2 两,铺盖1床、小洋102元.最后又到北4里处,对都兴春家行抢,一家人奋起肉搏,土匪放枪将都老头杀害,都母、都兴春及妻子均遭到枪伤。由此可见纯土匪在打家劫舍绑票之际,往往又伴随着烧杀。土匪往往使一个家庭顷刻间家破人亡。百姓畏匪如惧虎,昼不敢远行, 夜不能成眠,有钱有物担忧,有儿有女发愁。

临江大户人家

武装土匪多半有政治背景。这类土匪成份复杂有的在起局前,因为某种原因犯了罪,为逃避法规, "挂柱” 成匪,后发展成大帮, 以武装报复社会; 有的曾欲" 救国救民”, 但由于环境和时局所驱使,陷入匪穴, 爱国心和正义感不再,他们“ 打着吃“(过土匪生活)仅仅为了维护生存,一旦国难当头,也可挺身而出, 有的是出于个人野心,以为"乱世出英雄” ,发展人马枪支势力, 以便伺机邀赏。由于这类土匪有背景、有目的, 大都武器弹药齐备。浑江境内,至1947年共有146帮武装土匪(临江县130帮、濛江县14帮、抚松县2帮)。如光复前八宝伪警佐许文山, 因解放时家庭被清算,于是拉起匪帮发展到百人,拦截火车, 抢劫枪支弹药, 袭击乡公所,枪杀民兵队长和群众,完全出于阶级报复。1945年起局的毕仁祥匪帮也是有政治背景的武装土匪。同年9月, 他带领匪徒在临江通往抚松的老岭坡上设伏抢劫,将邮递员杨福成击伤,抢去现款300多元;10月又窜到大阳岔强抢、洗劫了王学贵家小铺,将周凤武枪杀。“黑瞎子战” 匪首于1946年在抚松抽水一带阻截军政人员,抢劫民财, 破坏土改; 4月袭击抽水区东大村, 打死村长隋长发,抢走钱物, 5月袭击榆树村,枪杀村文书王成满。

东北土匪

土匪建军,出现在时局动乱的时期。浑江市在1945年解放后,一部分国民党残余势力躲进偏远山区,与纯土匪相勾结。当时活动在临江县境内的28帮匪伙中,有的就是国民党的杂牌军、被击溃逃窜的国民党军、警、宪、持残余分子;有的是曾混入解放军队伍的策反叛变分子;有的原来为匪,后来当了兵混子,野心膨胀,起局后仍招兵买马,建立军制, 妄图东山再起。1945年秋,国民党安东前进办事处处长关大成,委任旧军阀出身的马兴山为“ 中央陆军东北先遣队第八军” 上将军长。这个马兴山,1932年曾在辽东民众自卫军中当过旅长打过日本人。此番秘密潜回临江县组织地下武装。9月, 马兴山正式成立了“中央陆军东北先遣队第六军”马兴山任军长,王仁奎徐华斋任少将参谋长。不久, 他们又吸收”三番子” 成立第十一师,委任公成立为副师长, 刻制公章和名戳, 他们又许以虚衔俸禄,笼络日伪汉奸散兵游勇组建成团、营、连、排, 一切按军队编制. 1946年又收拢了“ 文山”"滚地雷” 等匪伙, 改编为五十四团,任匪首许文山为上校团长,下辖4个营。随后又收编了车福顺等匪帮,成立五十五团。这些匪伙到处烧杀抢掠,劫军用车辆物资。如许文山率匪徒攻入城墙砬子街,枪杀民兵队长徐明武、民兵王玉祥、农民李瞎子和徐老太太, 强奸了吴家幼女,烧毁民房40余间, 抢牲畜20多匹。许匪率部伏击护路队压矿车(八宝煤矿处),绑去干部1人、战士2人,抢去枪4枝、手榴弹百余枚。光复后,国民党东北行辕委派贾绍华来临江与伪县长边树芳勾结,网络通化、集安、临江、濛江、抚松等县的伪警甲残余组建地方武装。上述各县的伪县长、警宪要员曾云集于临江,商议成立 “统前前进军第一师”, 下设副官、参谋、军法、军需、军械、军医、界医、秘书等8大处。其中网络许多土匪。

棒子手顾名思义, 这类土匪没有枪支武器多手持木棒拦截行抢。民国时期到处匪患肆虐, 棒子手也异常猖獗。民国13 年1 月临江四区错草沟里琮云瑞家被棒子手抢劫, 22 日晚半夜时分, 突有胡匪3 人, 均穿便衣, 各待木棒由大门闯入,逼索钱财,开箱抢劫,然后由大门出,往沟内遁去。棒子手匪帮有几个特点: 人数少,个人手持木棒乘夜入宅、拦路行抢者亦称为匪;多则几人但没发现有大的帮伙;时间短. 棒子手多数是明民暗匪, 摇身一变装作好人。有的则具季节性, 农耕时为民, 挂锄猫冬时为匪; 有的青纱帐起时为匪,叶落林稀偃息为民, 还有官兵为匪的,不带枪, 脱下军衣,持棒拦抢。总之这类土匪危害的对象多数是单行者、小户人家。1945 年7 月,大青沟有个高玉德棒子手, 拦抢一个老太太的包袱,内有流通币20元、衣服2件, 花布30 尺、大烟土2 两.作案当天即被捕获。滕义春棒子手于1945 年4 月发起, 第二天在小黄子劫道, 抢得农民潘文经13元钱,新被1床、被套2 床、鞋2 双、肥皂1 块。第4 天自行解散。他们活动区域小,组织的快,解体消失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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