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霍杨
荡荡飘飘舞碧空，俨然公谨借东风。
远来灵鸟疑同伴，高下娇姿乐线童。
未必银河无法度，嗟叹先祖遗神通。
悠悠细索一时断，任自飞腾逐彩虹。
这首七言律诗单道风筝之乐。时值大名崇祯某年阳春，正是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之际，茶店仙掌村有个调皮的“小毛孩“兴奋地约了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放风筝。小毛孩大约七八岁，前日随着父亲赶集，死命缠着老子给买个金头蜈蚣风筝。老子虽然很是心疼几十文铜钱，但架不住更疼淘气的宝贝儿子啊，也就满足了小家伙的心愿。小毛孩得到心爱之物，当然就要和伙伴们炫耀嘚瑟一番了。
几个同伴取出风筝，各逞英雄。当然是金头大蜈蚣飞得又高又远，出尽风头，几个小家伙齐声喝彩，小毛孩也得意洋洋。忽一阵风吹来，两三个风筝摇摆着缠到一起，金头大蜈蚣挣扎几下，小毛孩手上一轻，坏了，线断了！那蜈蚣飘飘荡荡乱飞起来。
怎么办？追，几个顽童跟着想逃走的蜈蚣不舍，也幸好风不算太大，蜈蚣目标明显，也飞不了多高。一路向西南方向逃窜，出了村，过了官道，跑不动了，落在村外城隍庙的西殿房坡上。
这可让几个小孩犯了难，怎么？这城隍庙孤零零建在村外有二里地，和村子隔着官道，也有个百十年光景，原来老和尚慈眉善目，与世无争，和村民相处融洽。前几年老和尚圆寂，有徒弟叫个大戒的当了主持，十分凶恶，率领着三个师弟，每天舞枪弄棒练武，吆喝使唤着三四个不言语的小和尚挑水煮饭洒扫，每天把大门关得紧紧，除了大节过年，接受老乡们布施香火，平日并不与人交道。但凡村民们一点点冒犯，几个大和尚恶得跟强盗似的。平素常谁也懒得理论这些光头。
小毛孩眼看着心爱的大蜈蚣孤零零落在房坡上，踌躇再三，硬着头皮去敲了门，可怜巴巴地说了些好话，那大和尚也不啰嗦，揪着小毛孩衣领一提一扔，毛孩仰八叉摔了三丈远，屁股摔成了两半。听得砰锵关紧了庙门，只得骂了两声，满脸鼻涕和泪垂头丧气去和伙伴们商量。
叽叽喳喳半天，农村的孩子胆大，约定天黑月亮上来，毛孩和其他两个顺着墙外老榆树溜到房坡，捡了蜈蚣，顺便把厨房的烟囱堵了报仇雪恨。计议已定，几个小孩子也不和大人说，吃过晚饭，月亮上来，悄悄潜伏到老榆树周围。
毛孩爬树，当然是十分滑溜。也不费力，悄无声息就到了屋顶。小心翼翼捡了蜈蚣放到怀里。刚准备去堵烟囱办坏事儿，却见对面东殿灯火尚明，透过纸窗望去，人影晃动，听了一会儿，差一点把个小孩吓得掉下房坡！强忍住溜下榆树，也不多话，带着同伴死命往家逃窜。大家以为被和尚发觉，一溜烟各回各家散了。
毛孩惊魂未定逃回家里，赶快去找父母。将眼前事一说，父母大吃一惊。带着他就去找了村长，一五一十说完，村长大惊失色，也不敢怠慢，骑了头驴子连夜就去县里汇报去了。
你道毛孩看到了什么？原来看到几个和尚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正在对殿里一群女子喝唬，其中一个女子却是几个月前失踪了的表姑！女子们都被绳索绑着，和尚打骂着让她们哭泣，却有两个小和尚端个碗盏接着收集泪水！也不知弄得什么古怪。和尚庙里关押着许多女子，毛孩虽小，也知道这些秃驴不干好事儿！表姑人漂亮，更是曾给过几次自己压岁钱，走失以后，家人们疯了般找，谁知却在这里被欺负！再加上远近乡里时不时听说被截道抢掠，却原来是这帮秃驴办的好事。一家三口提心吊胆一夜，后半夜天又下了大雨，霹雳闪电吓人。等着天亮了雨停了，却听村里铜锣声响起，村长召集精壮，各拿武器，前去城隍庙捉贼助威。
大伙儿各拿撅锄钉耙，铁锨扁担，聚集到城隍庙外，官兵早将贼庙围得水泄不通。村长把事情缘由一说，大伙儿气得个个咬牙切齿。人人喊着拿贼。听得县尉一声喝令，用巨木撞开庙门，一拥而入。那贼和尚虽然有些武艺兵器，怎敌得人多势众，顷刻纷纷被擒。查点一番，只少了主持大戒。拷打几下，平日负责挑水的哑巴小和尚指出了隐藏地道入口。
哎呀，坏了，难道给他逃跑了？和尚供认这地道一直挖到了村西边地北河荒石丛中。
原来那地方在有名的狼吻沟下，天然形成了石马石羊形状一片荒石，地僻人稀，山沟有狼，等闲人不敢单独靠近。偏又临着官道，那贼和尚就费劲挖了近一里远的地道，通向庙里。逮着时机，出来害人。官方多次查访毫无线索，谁知却被小毛孩的风筝坏了好事。
看着黑洞洞的地道，几个勇敢的差兵点了火把，跳了下去，众人担心之际。一会儿欢呼声中，那贼头三戒和尚满身泥污，奄奄一息被捉了上来。却原来冥冥中似有天意，昨夜大雨，竟将地道浸塌，三戒正惶惶逃窜，地道塌方，竟正好将他埋住。官兵毫不费力将满身伤痕的他擒了。或许，老天也开眼了吧。
贼寇全伙被擒，也解救了十几位姑娘。县令老爷当场公审。一切真相大白。原来这三戒本是太行某山中强盗，却不知听了谁的蛊惑，听说用少女少妇的泪水掺了什么药石炼了金丹，吃了就能成仙，就四处打探。选定了仙掌这城隍庙地势，带着三个匪徒杀了老和尚，霸占了城隍庙。假扮了主持，让手下扮了大和尚，把原来的小和尚弄哑了伺候。又假称附近取水不便，担心失火，雇人挖水池，趁机将地道挖了，把土垫了附近庙产西边块地。几年来，抢劫了无数财物，掠来几十个女子。每夜将女子拷打，收集泪水，若哭干了，则强奸杀害。已残杀了两名和尚，弄哑了三个和尚，杀害了九个女子。尸首好肉都给他们吃了，尸骨都扔在院里挖的水池里。
那县令大人和大家听了此等惨绝人寰的恶事，人人切齿痛恨。被害的女子家人亲友更是痛不欲生，群情激愤。县令红了双眼，立即申报此案原委，不数日，结果出来。将三名哑巴和尚及十几个被害女子好言抚慰，送回各家。并将庙内财物分给以作补偿。三戒凌迟，三个假和尚真匪徒立斩。城隍庙由仙掌村负责拆除。地道也填埋结实。地北河荒石丛一律炸毁。并负责重新安葬被害的和尚女子，庙产均收归村里。小毛孩呢，老爷慷慨地赏了二两银钱让他买风筝玩儿。
众人听了人人称快，但这小地方，凌迟官一时哪里能轮得上，白白又让这天杀的多活几个月，众人很是不平。有个被害家属就提了一个办法，县令大人连连叫绝，立马同意。将这三戒和尚去了浑身衣服，手足脱臼，浅浅埋到地里，只露口鼻肚皮。却将牲口套上，用耙地用的铁耙来回细耙，直到皮肉匀到地里。听说耙了两天，换了五次牲口才算完事。把残存的皮毛和大和尚尸首挖个深坑就地掩埋了事。
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当年的糟害之地早成了沃野良田。城隍庙址地名就叫“和尚坟”，垫的庙西地势略高，叫做“大庙岗”，紧挨着的没垫完稍低略小，叫做“小庙岗”。都属仙掌村西片四队。生产队时，还犁出一些庙宇残砖破瓦，分地后，作者家里也分得了几分呢，至今还在种着。(完)
作者简介：
郭相财：林州茶店人，网名阳光下的微、霍杨。自幼喜欢文学，愿与诸位同好共勉。
【林州茶店民间文艺•第59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