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茶店民间文艺·第589期】如意吉祥|后奶

文摘 2024-11-18 00:00 山西

【林州茶店民间文艺·第589期】

后奶

张书爱/文

今年阴历十月十八，是奶奶30周年忌日。若奶奶健在，该有100多岁了。

奶奶并非亲奶奶，可我们从未觉得她是“后奶奶”，我们之间有着亲祖孙一样的亲情。

奶奶60来岁来到我家的。我12岁那年，爷爷给我们分了家，叔叔家搬去了新房子，我家留在老院。当时爷爷60来岁，在村办机械厂上班，（他承包了机械厂。）每天下班还得自己做饭，很是辛苦。（亲奶奶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和婶婶商量着轮流管爷爷吃饭，可这样还是给爷爷带来诸多不便，比如母亲和婶婶下地干活回来晚了，爷爷就得等着。后来，母亲和婶婶一合计，干脆给爷爷再找个老伴儿吧！一来爷爷下班能有个伴儿说说话，二来也能吃上热乎的现成饭菜。于是，两个儿媳妇便开始张罗。

也许是上天眷顾，没多久，我家老院隔壁邻居家来了一位老太太，她也是单身，邻居家是她娘家。母亲和婶婶赶忙找巷子里威望高的三老奶牵线搭桥，就这样，老太太成了我的奶奶。.

其实，奶奶命苦。她12岁时，母亲就去世了，不久后，父亲竟然把她卖到了遥远的漯河。她长大嫁人以后，婆家人对她倒也挺好的，可命运偏偏捉弄人，丈夫40来岁就病故了，并且他们也没有一儿半女。奶奶曾经抱养过一个女孩，但是女孩夭折了。婆家人劝她改嫁，可她一直独自生活，靠着薄田和养羊为生，其中艰难可想而知。直至60来岁，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心中苦楚只有自己清楚。但她凭借自身力量撑起了一片天。目不识丁的奶奶靠着幼年时对家乡模糊的记忆，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家乡——林县临淇镇。经打听，她父亲和伯父早已迁至仙掌，父亲和唯一的亲弟弟也都去世了，（弟弟是抗美援朝烈士。）家里只有兄弟媳妇和侄子，就是老院隔壁邻居。我难以想象，奶奶不识字，12岁离家，那时没有联系方式，历经50年，她是如何找到家乡的？是决心、毅力，还有对晚年生活的一丝期待与苦苦挣扎！

去公社登记结婚时，爷爷不愿去，觉得这么大年纪找老伴儿会被人笑话。母亲和婶婶开玩笑说：“您越老越不听话了，像个小孩儿，我们陪您去！”于是，爷爷在两位儿媳妇陪同下，奶奶在弟媳妇陪同下，一起去公社办了结婚手续。回到家，还邀请了三老奶、大爷爷、大奶奶，（爷爷的亲哥哥和嫂子。）全家人为爷爷奶奶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奶奶到我家第一天，我们亲切地喊她“奶奶”，她高兴又羞涩地答应着。奶奶勤快又爱干净，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饭菜做得可口，对爷爷照顾得无微不至。两年后，我家也搬到了新房里。母亲和婶婶下地干活时，会把小妹们送到奶奶家让她照看。奶奶用心极了，生怕小妹们磕着碰着，每个眼神都充满慈爱。我们大些的孩子有时放学也会拐到奶奶家，奶奶同样疼爱我们，会拿出好吃的给我们。奶奶从无儿无女到子孙绕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灿烂明亮，仿佛能看到她年轻时的美丽。

曾经，在封建传统约束下，奶奶缠过裹脚布，但她忍受不了那种痛苦，毅然扔掉，让半裹不裹的脚自由生长，可见奶奶思想很超前。

奶奶不识字，却识大体，通情达理，为这个家默默付出多年。在我们心中，她就是亲奶奶，毕竟亲奶奶我们从未见过。

全家人原本其乐融融，可一场家庭变故，将我们推入了苦难深渊。小妹四岁时，年轻的母亲突发脑溢血离世，全家人悲痛万分。奶奶哭得凄凄惨惨：“大儿媳妇，我要是能替你死就好了，你丢下这些孩子可咋办呀！”……在痛苦和哀伤中送走母亲后，爷爷奶奶毫不犹豫地承担起抚养小妹的重任。

小妹刚到奶奶家住时，一个劲儿地哭着找妈妈，白天还好，奶奶能哄住，可到了晚上，小妹哭得撕心裂肺，爷爷奶奶既伤心又发愁，实在哄不住，奶奶就让小妹吸吮她的乳头，慢慢哄小妹入睡。失去母爱后，奶奶对小妹更加疼爱，精心照顾饮食，每餐都精心烹制，只为小妹健康快乐成长。饮食上没受委屈的小妹，以至于现在40多岁的她对肉类、鸡蛋都不感兴趣。奶奶爱干净整洁，总是把小妹打扮得漂漂亮亮。小妹机灵，小嘴也会说。长大后，她在巷子里玩耍，奶奶有时找不到她，就会在巷子里喊她的乳名——“毛毛”“毛毛”……那喊声飘过巷子、村庄、田野，似乎能飘到母亲坟前。我想，母亲若地下有知，听到小妹乳名的呼唤，定能放心，知道小女儿被奶奶照管得很好，定会感激不尽。

有一次，小妹生病，夜里突然发高烧，爷爷奶奶深夜披衣起床，抱起小妹就往诊所赶。那一夜，奶奶没合眼，看着熟睡的小妹，眼里满是泪花。

小妹上学了，奶奶给她准备了新书包，把她打扮得像花儿一样送进学校。小妹聪明伶俐，把学的儿歌唱给爷爷奶奶听，背诵唐诗，展示加减法，还用蜡笔绘画花草。那段时光，老院满是温馨，浓郁的祖孙情，如同深深的秋夜，虽有寒风瑟瑟，却抵挡不住暖意的重重包裹。

后来，爷爷走了，走得很安详。小妹去镇里上初中，老院只剩下奶奶。在一个初冬之夜，奶奶走了，走得匆忙又凄凉。

奶奶的一生，苦难重重，常人难以想象。在她的世界里，先后两段婚姻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的精神支撑，是她遇到的爱情，可这“爱情”都没能陪伴她走到终点。不知她曾暗自流了多少泪，心中滴了多少血。

永远记得，风起时，小妹肩上温热的双手；雨来时，伞尖传递给小妹的呵护与温柔。所有的思念，更融合着无尽的感激与敬仰！亲奶能做到的，您也做到了！

奶奶是一位平凡至极的中国女性，但在我们眼中，她高尚、伟大。她用无私和善良厚待我们全家，甚至像母亲一样把小妹抚养长大。这份恩情之厚重，我不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

奶奶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时常在我脑海萦绕。那些生动的画面，没有时空的阻隔，似袅袅烟雾，氤氲着冷香，在我心灵记忆深处缓缓荡漾……

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奶奶，多想泅渡时光之海，手捧感恩之花，跪在您面前，对您说：“奶奶，我们永远爱您！”多想在您门前挂几串彩色风铃，对您说：“奶奶，我们永远怀念您！”

作者简介

张书爱，林州茶店镇仙掌村人，中共党员，林州民协茶店工作委员会会员，网名如意吉祥(坦然一笑)。自幼喜欢诗词文学。岁月悠悠，不改青春梦想。前路漫漫，心中总存浪漫。愿与真诚的朋友们一起在文艺的殿堂里徜徉。

【林州茶店民间文艺•第589期】

林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

茶店工作委员会主办

编辑：逯軍

编审：李艳云

监制：郭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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