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因为大雨将我的鞋子跟裤子溅满泥巴而导致我心情很差,还是那几次不了了之的电话。
好不容易等到的士。
去站在电影院外面的那家店等奶茶,我让他去里面买包薯片。
再进去找他的时候,问他在干嘛,他说等咖啡啊。
我满腹心事的烂情绪一涌而上,问等咖啡干嘛,我不是要你买薯片吗。
是吗。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使我劝开自己算啦。
三点的电影,我憋着气讲时间来不及了。
他摆摆手说那不要了走吧。
“凭什么不要为什么不要。”我端着两杯奶茶,问了服务员咖啡什么时候好,又加选了一罐薯片。
买好了后,检票进场,电影票却掉了。
“在你那吗?”我问。
“不在啊。”
我又开始摸遍全身上下的找,直至找到买咖啡的地方,在地上。
他端着两杯咖啡提着我要拿回家的东西,我的手里是奶茶两杯,薯片一罐。
只有他去转了又转,而我走到尽头才发现尽头是厕所,而他根本不在我身后。
我又折回去,跟他碰了头,我问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我以为你在旁边呢。”
要进去的时候,他转了个身把我的那杯咖啡扔进了垃圾桶。
我终于爆发似的讲:你干什么啊。
“喝那么多干嘛。”
“我想啊,不然我等着干嘛”虽然买错了但我已经等了,所以这咖啡我必须喝,可他居然给丢了。
一想到因为这破咖啡连开场都看不了了,我更生气了。
“我的给你喝咯。”他递过来。
“我不要,你就说你丢掉我的干嘛?”这句话又不由自主的,升至“你爱不爱我”的高度。
终于解释不清楚。
而我,五步并作三步,将怀里的薯片,奶茶统统扔进同一只垃圾桶。
我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对视不过几秒的样子,他转身甩下一句话:不看了。
顺手,自己那杯咖啡也投进去了。
他转了又转,不见了。
我走得越来越慢,是因为我不觉得自己有气力追上他。
我甚至期望自己能去安全出口的楼梯间痛哭一场。
可是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幻想,会在买奶茶的地方看见他。
我在连接电梯的安全出口站了一下,一分钟左右,里面的楼道右侧探出一个头,是他。
我看见了,但是要假装自己没看见。
于是我故意离开似的走了,比三步更少的步数,我就被人在背后敲了一下。
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原来我们每个人都害怕对方是真的走。
但是有的时候,我总是会低估他对我的爱。
“东西给你。”他将我的那份东西递给我。
幸好还有那塑料袋的东西,不然他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人回去。
我没讲话,也没接那袋子东西,我就去拽住他,再一次憋着气,走啊,看电影。
我们继续进去。
流浪地球,看了一会就看不下去,但我知道我的主要任务根本不是看电影,而是哄他。
我一直抱着他,我以为要他亲了我就是原谅了我。
我以为他把手伸我嘴巴里让我咬了一口就是继续跟我好的理由。
还是错了啊。
当我以为这茬已经过去了,毕竟他都跟我去超市买鱼了。
我说我喜欢吃带鱼他倒也一直惦记,推车要收费,一个女的说给她一块钱她的让给我俩他也是说梭哈就梭哈。
可是当我站在良品铺子外头要他跟我一起进去他拒绝的时候我就预感不对劲了。
他非说要在外面等我,我说那好那不买了。
刚走几步他又进了超市,我知道他又要买包烟消愁了,我就在外面站着,这时候我是不配管他的。
他在气头上的时候,我变成一个没资格对他说教的外人。
抽完烟他就好一点了,大概是我不再说话,一直尾随在他身后,他走了半天又跑回来接我,说你不是要买蛋糕吗,前面就是,就想拉着我去,可我动都不动,一个劲儿的拔着衣袖上的线头,直到他说,你别弄了,这就是这么个款式。
他继续拉着我走,我倒也跟着走。
我为我冲动甩掉所有奶茶跟薯片感到抱歉所以我也理解他火气依然这么大。
坐车回去的时候,全程无话。
我甚至在下雨天将车窗摇下来了,他也摇下来,继续抽烟。
我故意去对着风吹,司机问我不冷吗,我说不冷。
我俩中间横满了购物袋,四五十分的车程。
而我就这么插着耳机吹着风,硬是没有再看他。
这是我第一次给司机指路,说家在哪在哪。
他依然无话。
最后到了楼下,他下了车伸出手要接车上的购物袋,我却没有递给他。
我就这么两个手提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上楼,这一次,他也是很快的上去,连楼道的手控灯也没有按开。
于是我自己上一层就去按一层。
最后,他开了门,进去。
还有几步台阶的时候,门重重的关了。
我顿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过了几秒他开了,没说话。
我也没问。
能去哪,我自己家里根本没人。
我爸妈都回了很远的老家,可我从小到大就没去过几次。
想来想去我就只有这个门可以进,但是那一瞬间门重重的关上了。
不知道是风还是他。
我忽然就有一种,奇怪的寄人篱下。
他去了卧室,我去了客房。
我开始疯狂收拾,就像我之前无论跟他在哪吵架,就会突然暴走,走到自己累垮。
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了,连衣服都朝一个方向挂好了,书橱里的书也分好类了,连袜子也捆到了一起。
我还能做什么,做什么能让时间快一点,到我明天白天离开的时间。
期间他跑来哄过两次,我都没理,倒数第二次,我大声吼出:你烦不烦人啊。
被吼出去了。
我开着狗血的韩剧剪辑视频,一个人在音响里泣不成声。
我们从六点多冷战到十点多。
那是最后一次,我躺在没有铺任何东西的床上,盖着一个超薄的夏季被子,手上拿着手机任脑袋先困过去。
其实再当着他的面崩溃大哭的时候,我已经偷偷哭过两回了。
“你觉得我在生什么气。”
“我气的是你胡乱发脾气扔东西,你气的是我还在生你的气。因为你明明是因为别的事,迁怒于我。”
“但是第一个火我憋住了。”
“不,你没有。”
“可我以为我们看电影的时候我都把你哄好了,你后来还继续生我的气,我还以为是别的事别的问题,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我到底又做错什么啊。”
“没有啊,还是那件事,我当时只是好了一半。”
“可是我以为我哄好你了啊,你都陪我去买鱼了,你要是没好你陪我买什么鱼。”
“你应该一直哄一直哄啊。”
“果然个性太像的人不能在一起,老子要跟你分手。”
“不分,我不跟你分。”他搂过来,死死抱住我:“这里冷,我抱你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