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后前清贵族们的生活,是在资产阶级革命不彻底的情况下,得以继续保持特殊状态的。接着又在北洋军阀的混沌政局中,延长了关门王侯的残喘。其结果是:
平日虚架子撑得很大,王公的体银禄米来源断绝,地租等也随着政治权力的降低逐渐变成有名无实的东西。于是就在这种情形之下,不得不把祖先代代传来的书画古董以至房屋园林等不动产典当售卖以济燃眉之急。更加上那些“龙子龙孙”过惯了不劳而食的享受生活,而且对于社会上的一般常识丝毫无有,除了依靠王府管事官外,是委实无法开辟自活的道路的。
在中华民国初期,一般还能支持着下坡路的残局,到了民国十几年的时候,在大者变小、小者变无的情况下,出卖府邸的事就陆续发生了。及至民国十几年之后,就有某“亲王”盗卖祖坟被控的事情发生和“郡王”拉洋车的事情出现了。
最后,我还想把我在辛亥革命后所经历以及耳闻的有些情况叙述一下。
(1)结婚
在当时,我们的婚嫁,不但必须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下来作,还有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能压死人的“指婚”的存在。“指婚”就是在当时的“帝位虽逊,尊号犹存”的太妃或是皇帝、皇后的“最高命令”下指着男婚女嫁而言的。
例如我过去和唐怡莹的那段结合,就是由当时的端康皇贵妃的“指婚”而来;我的长妹韫瑛和溥仪的妻兄的那段姻缘,就是由溥仪夫妻的“指婚”而定。
我说一说我所记忆的我那段结婚罢:
在我14岁那年,因为我的母亲和瑾妃——端康皇贵妃的互相利用,所以就在端康太妃的“指婚”下,把她的17岁的侄女许聘于我。
我不但曾在母亲的命令下,莫名其妙地向着“指婚”的发令人叩头谢恩,还得像傀儡一样选吉日、带聘礼,身穿前清的冠袍带履,在王府护卫官员、首领、太监的簇拥下,到岳父母家去纳聘。一下马车,就有当时的清室内务府大臣耆龄顶翎辉煌地奉“旨”在岳父家大门外等着我。他一方面虚应故事地给我正了一下并未戴歪的官帽,理了一下扎得好好的朝珠,一方面就领我进门。我遵照着我母亲预先教好的礼节,先向太岳母,继向岳父、岳母行礼之后,然后便和太岳母谈了几句话,便仍在“耆老大人”的带领下告辞回家。
可是,我的母亲并未明白告我这是为了结婚,我只在专门服侍我的“妈妈”与太监的谈话中以及他们向我打趣下,恍恍惚惚觉得是为了“给我娶媳妇”。
(2)肃亲王善耆投靠日本,充当汉奸
为清朝“八大家铁帽子王”之一的肃亲王府,曾被八国联军彻底焚掠一空。当时该府中的老老少少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人不对帝国主义者表示愤恨的。可是等到辛亥革命胜利、清朝统治被彻底推翻之后,当时的肃亲王善耆就和日本的浪人川岛浪速勾结起来。1912年1月,在当时的日本关东都督福岛安正大将安排之下,由秦皇岛登上了日本的军舰——千代田号到了旅顺。
善耆赴旅顺“亡命”途中作了一首诗:“燕赵非吾本,长啸返辽东。回首看烽火,中原落照红。”
善耆是利用川岛浪速为引线,和日本当时的反动统治者作了进一步的勾结,甘心去作卖国的汉奸的。(1961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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