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这次驻留的时间更长,更完整,而且没有夹杂其他的工作,所有时间都可以自己安排。尽情在公园发呆,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瞎溜达,偷拍路上的行人,到处去看博物馆,想想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样的作品……我觉得巴黎在我面前缓缓打开,这种感觉很美妙。我不用在心理上有一个随时被上班cue的时钟,这种整块的用来体验和创作的时间对我来说十分奢侈。
A: 这次来巴黎“家”味很重,一方面是驻留的空间本身就是家,另一方面是一个更广泛意义上的家,我的感受是任何人都可以在巴黎生活,巴黎是一座完全打开的城市,你可以用任何一种状态“家”在巴黎,巴黎的好,巴黎的坏,巴黎让世界合理了。
虽然它并不是最整洁更不算最安全,整个城市像一片野生森林,有太多的图层和缝隙,它完全不是平的,布满坡度和褶皱。有自由的理想也有自由的代价。“巴黎是家”是朋友们之间常提的一个梗,但和我这次的驻留感受挺贴切的,谐音梗也比较轻松,就直接用来做驻留项目的题目了。
A: 非物质化我不太懂,但我想由于我的工作原因我脑子里已经不自觉放进去太多常规的绘画材料和它们的使用方法了,有时候我很害怕这个。所以特别希望驻地带来的环境改变能把自己脑子的东西剐一剐。如果按我原来使用材料的习惯,从安全角度选择,我应该不会画在包装纸上也不太会选择彩色针管笔,这些可降解纸盒和水彩笔受损坏的风险很大。
我平时话不多,这个城市的氛围和状态与我的生活差别巨大。但当我听到巴黎街上那些聊天的声音,它们嘈杂真切忽大忽小在时间和空间中转瞬即逝,既没用也没意义,我也听不懂。我当时就觉得它们非常像那些建筑上和教堂里的图案和花纹,它们同样也没有什么用处,这些声音就像被挤扁了的一片片不同颜色和形状的图案向我飘过来,然后我立马想到这些包装纸,我觉得把它们画在这些废纸片上很合适。
我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点缀、无用、美丽似乎仅仅具有装饰功能的图案纹饰。它们不承担着力和结构的功能,通常也没有深憾人心的能力。但我常常思考这个问题,它们是怎样起作用的,它们操控着一些东西,甚至一部分真相,它们以各种明显或隐蔽的方式躲在所有绘画里。我并不喜欢但又不自觉地被吸引,这有点奇怪,但在某种程度上契合巴黎给我的感觉。起初我觉得这么做是浪费时间,但当我开始一点点听一点点画进去之后,我想这对我有好处。
A: 这件作品源自我工作中的一件事,大概2020年底2021年初左右,我所在的Colart 公司开始在全球范围给颜料中的“肉色”改名字,因为当时的Black lives matter (黑命贵)这个事件,肉色这种颜色被质疑到底是谁的肉色,当时我也参与了中国地区的改名讨论。
这次在巴黎逛画材店时我发现市面上的大多数的肉色都改名了,几乎已经看不到"flesh"这个名字了,而是被"pale rose blush", "ocre rose", "rose poterie"…之类的名字所替代,我发现这些颜色的新名字里经常使用rose这个词,后来小牧告诉我rose在法语里阴性时指玫瑰这种花,阳性时指玫瑰色这种色相。
当我在地铁上、大街上看到形形色色肤色的人们,看到他们就在我身边并且和我说话吃饭打交道时,我不断想起给肉色改名这件事,觉得可以开始做一个和这个颜色有关的作品,于是我在跳蚤市场从一位阿尔及利亚妇女那里买了一些各种肉色的头巾和各种肉色的二手衣服,开始尝试做这个“玫瑰花园”。
A: 对于我这样只有过单一国内生活经验的人来说,巴黎这种生活的状态对我的冲击很大,往大说它涉及了一些身份政治议题,但更多是我所感受到的巴黎的真实生活状态,很日常,没那么严肃。
另外关于作品的逻辑,我认为我这个人没什么逻辑,有些解释作品的话可能只是为了让它们看起来合理而存在的自圆其说,可能这杀死了作品,这样做并不一定好,我需要再想想。
A: 我觉得自己画画或做东西属于边想边做,或基本不想,先动手再动脑。生活状态比较边缘,我基本上是一个完全靠想象力生活的人。巴黎的丰富和密集让我有点来不及看来不及感受,还是时间太短,区区两个月对于巴黎来说完全不够,都只是开始,驻留期间的作品想法仅仅算是初步尝试,我回到北京以后会看看它们继续生长的情况,希望有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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