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wanArt forum｜婴儿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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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2022-09-11 13:59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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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裂的一代 90后」@松美术馆
不得不说这俨然策展老手试图打造经典的案例。展览趋向一种艺术史的书写（相当学院派），以历史的眼光分拣、归纳、整理、定位，给一群多少显得孤立的个体定制一顶集体主义的帽子，以便归入史册，分门别类。其实“断裂”倒并非新鲜概念，早在90年代文学界，韩东、朱文就发起过有关“断裂”的调查问卷。艺术创作的演进从来都是在一代代人的传承与僭越中发生，后进与前辈间的代沟自然分明起来。如此说来，“断裂”也许算是相对安全的老派概念，听上去有点骇人的决绝，想一想却人畜无害。这个词涵盖范围广、包容性强，事实上又没有想象中的判定性、立场性，引不起太大的纷争与质疑。这样的构思无可厚非，比起市面上那些不知所云、云里雾里的群展还是诚意满满的。策展人做足了功课，尤其那洋洋洒洒的万字长文，好像暴雨来袭，多嘴的观众最好躲在屋里，出门的话也要穿件雨衣谨言慎行。回到展览本身，装修品质极佳，搭建专业奢华，一打眼便知造价不菲。但换个角度去看，这似乎像是那种不愁钱免费心的展览。十多个艺术家，每人分到一个白盒子，任其各显神通、自由发挥，问题是他们彼此之间却无甚交流与对话。偌大的展览本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合力中充盈；这里却泾渭分明、不相往来，在隔绝下细化。如果说“断裂”，这才是真正的原子式的断裂，每个人的活力与想象被限定在各自的空间，个体内部再热闹也难掩从外部来看如铁盒子一般的寂静。![]()
韩勇是个好画家；婴儿一般要八个月后才能看清眼前的世界。在这里画廊似乎变成了圣器室，向黑暗中引入光，就像画家的画面，在昏暗污朦中才得见崇高之物闪亮。平时习惯了吃半夜街边的冷面烤串，如今不得不端去迦拿的婚宴品尝。在笃信者的画笔下，坑边地沿儿的东西终究可以化作祭坛圣像。韩勇让我们感动的，但也有可能是让我们疑惑的，就是信仰的过于虔诚。看他的画，感觉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战胜他画背后的支撑物，那支撑有着难以置信的强大能量，仿佛随时可以蹿出画面，吞下观看的人。这时的观看已脱离美学判断，它更像是传递某种谕令，被一种光照耀，思绪被带到艺术之外的另一个境界。展览看毕，思忖绘画是否还是这里的主角，它一再被用来服务画家的信仰；而不是相反，像许多同样优秀的画家，让信仰去服务绘画。从这个角度讲，也许乔托、波提切利、米开朗基罗、卡拉瓦乔都不像是虔诚的信徒。![]()
「信使」开幕，刘鼎的另一个展览一个星期前已经在CLC开展了。有朋友开玩笑说，刘鼎跟麦勒、磨金石也都合作过，如果四个画廊一起做，效果可能更好。但我觉得星空间里那件大型装置《献给情绪性舆论制造者的墓碑》已经足够好了。那是一件艺术家真正将自我投射其中的作品，带着真切的触觉与难以释怀的情绪。一件艺术作品打动人在于它经受方法与形式的转化仍不失作者最真实的体验。如果创作仅仅是漂亮的，精致无虞的，不痛不痒的，只具表面复杂而非深层个体经验的话，终究无甚价值。穿行在这件装置其中，在黑白灰的色调里，可以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萧煞，那是记忆尘封的萧煞，而作品中棱角分明的几何构造又显露着一丝不苟的克制。怨愤宣泄的冲动被巧妙的折叠物规约和控制；黑色与灰色同时将其掩饰为一种近乎中性的诉求。我们仿佛可以看见一个孤单的个体，曾经面对席卷而来的巨浪，不安、无助。即使如今浪花淘尽，他心中依旧余波未平。作品虽表面静若墓园，可让人感同身受的情绪却鼓胀在每个细节。也许标题叫作《情绪献给舆论制造者的墓碑》更恰切。![]()
尹航的故事不仅仅发生在作品中。有一次有大半年没见他，他忽然重新出现，送给我一个马克杯（旅游纪念品商店常见的那种），造型是个蒙着黑纱只露眼睛的阿拉伯女子。我问他这么久去哪了。他说和朋友去了约旦考察，准备在那边开家烟厂。我听到惊讶不已，这与我印象中的艺术家生活相去甚远；但转念一想，这件事的发生与尹航毫不违和。就像他的作品看上去克制内敛，但背后总隐藏着某种不安的预谋，激烈的反应随时可能喷涌而出。他通过对图像的反复置换，构建出一种对日常生活的批判；同样也通过亲身介入的冒险，去达成对浮世景观的体验。艺术家某种程度上难道不该像阿拉伯的劳伦斯吗？对现实的认知有时的确需要经历一些“奇危巨诡”，尽管后来尹航说他的烟厂没能开成。即便如此，海中的泳者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宣称：世界是我的意志，世界之于我是怂恿挑衅，是我搅动了大海。那些死寂地图像背后涌动着躁动不安的故事，一切就像一次个人神话编织起的自传式表达。空间被一道白墙左右隔开，墙上开了三条宽窄不同的门洞，观众来回穿梭完成观看。布展冷静，不想有一句冗余之言，强大的控制力绷紧神经，一刻也不放松。展览如同作品的放大，显露着艺术家对机械、秩序、理性的迷恋。一层层颜料在画布表面平铺，然后被以一种冷酷的方式逐次割开。就像外科大夫面对手术台上被麻醉的肢体，不带任何情感地划开皮肤，艺术家必须时刻保持平稳与克制。但同行的老艺术家提示说，冷静的极致与尽头往往是不为人知的混乱和疯狂。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在巴黎生活创作的蒙德里安，甚至将工作室装饰成自己冷抽象绘画的模样。在近乎零度情感的空间，他企望一种之于他存在的总体艺术，止水一般的氛围孕育出那些色块线条分明的画作。后来在蒙德里安回顾展中，蓬皮杜中心还复原了这个画室，以便观众理解艺术家的执念。可事实上，蒙德里安的画室里有一间不为人知的狭小隔间，里面充斥着色情图片、黄色小说、爵士唱片，黑暗混乱几乎是他极简明室的反面。仿佛艺术家需要寻找到一种平衡，以避免自己真的发疯。孤独的宇宙 寂静的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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