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蔼北：青藏铁路线上的护路人
文摘
2024-10-21 00:01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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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Z264次广州到拉萨的列车进藏，我一直都在忙于捕捉车窗外的景象。那5300多公里的旅程，都不曾使我疲劳。尤其是列车行驶在1956公里的青藏铁路线上时，我更是不敢错过那些美好的景点。在青藏铁路线上，我陡然发现车窗外令我震撼的一幕幕。在绿意葱茏的草地山壑，在空旷寂寥的无人区，在冰天寒冷的雪峰下，偶尔会见到一个站得笔直笔直的人，孤零零地伫立在岗亭前，郑重地朝列车敬礼。雪域高原，地广人稀，身单影只，他站在岗亭前干什么？列车疾驰而过的铁路，这一个个孤单的身影，显得非常孤单。我转回视线，问在卧铺车厢服务的乘务员，他告诉我，这是青藏铁路线上的护路员。![]()
就这样，列车每疾驰过一段路，我都能捕捉到了一个个护路员的身影。从这开始，这些护路员竟然意外地成了我拍镜头中的一个个主角。他们，就是我们旅客进藏旅游的桥梁。车至那曲火车站停靠半个钟，我下车后特意找到了一位护路员，从他那里探寻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他叫仁增平措，是那曲火车站前后距离为28公里线路的护路员。寒冬刺骨的寒风和夏日强烈的紫外线，使得他肤色黝黑，皮肤粗糙。仁增平措用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跨越近两千公里高原的青藏铁路线，每30公里的样子都安排有一位护路员。护路员大多数是一般的铁道员工，部分是武警特警，负责全线的线路维护和安全保卫。这线路处在“世界屋脊”上，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真正的“天路”。一年四季有三季都处于寒冬，很多路段都冰雪经年不化的，自然环境恶劣，紫外线强，风雪狂暴，更需要有专业的人员来保障铁道的绝对安全。![]()
仁增平措说，他自己负责线路上1634公里到1662公里之间的那28公里铁路线守护工作，海拔都在4550米以上。他说，夏天还稍微好点，但风大。到了冬天，温度常在零下三十七八度，雪风肆虐，离开岗亭半小时都会变成冰人。他们岗亭实施“三班倒”，还有次仁桑杰、德吉伦珠、土登丹巴等12位同事，大家24小时守护着着28公里的沿线。同事们都脸部皮肤干裂，手上生冻疮，关节疼痛，“毛病不小”。肤色黧黑的仁增平措提及，今年二月初的后半夜，同事土登丹巴巡护到色尼区的布加冰川一带，一脚踏空，掉到磡下，过了半个小时才等到后援来救出，差点冻死。土登丹巴住院半个月才好转，马上投入到护路工作中。含氧量极低的那些线路，不在那曲火车站一带，而在安多县一带。仁增平措笑着说，我们这线路段还算是好的，我所佩服的是比这那曲火车站还高寒的线路段。他说，我的同事们工作在那里，他们才是最辛苦的，最值得人尊敬的。![]()
我打量着他，只见他肤色黢黑之外，手背皮肤都是干裂的，大夏天的还是没有好彻底。而且，他的脸面都是特粗糙的那种，细看还见得到有蜕皮的迹象。我冒昧地说：“仁增同志，你该马上接近退休吧？”仁增平措回答道：“按照政策，在高原高寒工作20周年就可以退休。我18岁在线路段上班，那一年青藏铁路线都运营了八年。”我仔细一琢磨，觉得他很委婉地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我细细一想，那青藏铁路线于2006年6月投入运营，仁增平措是2012年当护路员的，现在也才28岁。唉，我怎么就把他给错看成了38岁了呢？他外表皮肤粗糙，肤色衰老，是错看的主因。正想跟他表示歉意，我听到他却说，最开始做护路员的时候，因为线路上的人数少，我们一天24小时都要在岗值班，而且大家吃住都在岗。现在情况好多了，大家可以维持“三班倒”的状态，可以轮换休息了。他说，几年前，有的游客还认为我有60来岁呢。![]()
他说，我这岗亭靠火车站近，条件好些。我轮休时到过安多县的线路段，那里岗亭大多数都是荒凉的，室内不足十个平方，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桌椅、竖着行军床、藏着热水壶和取暖炉，物品简易，却也塞得满满当当。他说，我看到这些景象，都暗暗流泪。条件太不好了，不好的条件还有恶劣的天气。仁增平措又说，更加不好受的是孤独。孤独是什么滋味呢？我和同事在岗亭的23公里处，都把臧雪雀当成朋友来对待，吃饭时都会呼唤一声，叫鸟雀进食。那里，我们喂养了36只雀儿，每个人三只。天天都会跟它们说说话，可以缓解寂寞。他又告诉我，其实他负责的铁路段只有三公里，到那里来回巡护的话，一天都得走三四十公里。在那里，要吃上一顿热饭，真的不容易。饭菜由定点的工作人员做好，尽管做好了保温，但一路风大，递到手里的时候，早就冰凉冰凉的。![]()
这时候，离列车启动时间不多了，我辞别仁增平措，回到车厢卧铺。车开了，很多旅客都在拍火车站威武站容照片，一眼间，我却把站立在铁路边的仁增平措拍摄成了更威武的图像。我坐在车窗前，发现随列车疾速奔驰而去，仁增平措很快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繁华的那曲城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广袤的山坡草原和巍然耸立的雪峰。藏北高原是“世界屋脊”的极点，我想到的是那些护路员，他们比“屋脊”还高。按照仁增平措说的数字，我推测，整条青藏铁路线上的护路员应该有4600名的样子。假设将护路员伟岸的身躯竖立一起，应该有8900多米高，哦，我本来以为青藏高原最高的是雪峰，却不料铁路线上的护路员比峰巅还高！![]( "墨迹晕染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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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蔼北，江西省赣州市大余县人，工作于广东省广州市增城区增城中学。中国致公党党员。是省督学、市督学、区督学，从事党史理论研究二十多年，系中央和省党史理论研究会成员和市党史理论研究会负责人。1979年以来坚持文学创作，发表作品达540多万字。
乡土作家
弘扬乡土文化，推介名家经典。记住乡土，留住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