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每年正月十五,各家都搓汤圆子吃。汤圆子是糯米面做的,乒乓球大小。汤圆子,是圆的,人们叫它“汤团”、“浮圆子”。汤圆子,是故乡人正月十五的主食。正月十五,又叫元宵节,人们又叫汤圆子为“元宵” 。汤圆子外形的“圆”,让人们联想到全家的团圆、国家的团圆。正月十五快到了,母亲从集上买好了糯米面。糯米面白白的,细细的,滑滑的。正月十五早上,我还在床上窝着,母亲早早起床,拾掇拾掇,洗干净手,开始包汤圆子。父亲伸了伸懒腰,也跟着起了床。母亲搲两一小碗糯米面,倒进小盆,加上适量的温水,开始和面。和面的时候要按一定的比例,不管是水,还是糯米面,都不能放多,也不能放少。如果水放多了,必须加糯米面;如果糯米面放多了,就要多加点水。母亲使劲地揉着糯米面,左一拳,右一拳,敲敲、打打、搓搓、拍拍,手搓干净了,面搓光滑了,盆搓干净了。糯米面被搓成一个碗口大的面团。汤圆子做怎样,和面很关键。面和得软硬适中,包出来的汤圆子,下到锅里才不会散。面和硬了,煮出的汤圆子口感差;面和软了,汤圆子下到锅里,就煮成米饭了。汤圆面和好了,就可以搓了。母亲在饭桌上,撒上一层干面,将面团搲到饭桌上。她用双手不停地抟着面团,将面团搓成长长的圆条,再揪成一小块、一小块,大小均匀的小面团。母亲拾起一个小面团,窝在手心,不停旋转,揉成一个圆溜溜的实心小圆球,一个汤圆子就搓成了。她将搓好的汤圆,摆在面箔上。母亲不住手地搓着,过了一段时间,面箔上摆满了汤圆子。如果只是包实心的,包汤圆子到这里,就可画上句号了;如果包馅的,包汤圆到这里,只能算是一半。汤圆子搓好了,放面箔上醒着,母亲喊父亲烧水,她自己着手调制馅料。母亲摸过二盆子(小黄盆),拿着各种料子,准备调制包汤圆子的馅子。故乡包的汤圆子有咸的,有甜的。咸的馅有咸肉,有虾仁,有三鲜;甜的馅有白糖,有豆沙,有黑芝麻。这些馅料,有的是临时准备的,有的是提前准备的。汤圆馅子的调制方法,与包饺子一样,没什么不同。馅料调制好了,汤圆面醒差不多了,就可以包了。母亲捡起一个汤圆面,用大拇指稍稍压平,在中间按上一个小圆窝,做成小碗状。她拿起小勺子,搲些馅料,塞进小圆窝里,压实、裹紧,用手一捏。包汤圆子时,馅料要放适中,不能放得太多,也不能放得太少。馅子放得太多,馅皮撑破了,馅子就会露出来了;馅子放得太少了,汤圆子瘪瘪的,煮熟了吃起来没味。放好了馅子,母亲用手掌将汤圆子窝在一起,来回转动几下,用力均匀地搓,将汤圆子搓圆、搓实。如果搓不严实,汤圆子煮熟了,馅子就会淌出来,汤圆子就不好吃了。母亲的手转动几下,一个圆鼓鼓、带馅的汤圆子就包出来了。她将包好的汤圆子,一个个摆到面箔上。母亲手指麻利,一会工夫,就包了一面箔汤圆。故乡有一个习俗,就是在汤圆子里包铅格子(硬币)。庄上老人说,吃到铅格子的人将来能长命百岁,财源滚滚。于是,每年包汤圆子时,母亲都会在汤圆子里包上一分、二分、五分的铅格子。吃汤圆子的时候,母亲都叮嘱我小心。不知是我的运气好,还是母亲的“设计”,每次我都能吃到铅格子。父亲的水烧开了,锅里的水冒着一个一个气泡。母亲的汤圆子包出来了,就可以下锅煮了。煮汤圆子要开水下锅,否则汤圆子,就会互相粘在一起。“扑通扑通”,母亲把汤圆子一个接着一个,下到开水里。汤圆子一个接着一个,迅速沉到锅底。母亲赶紧拿着锅铲子,将锅里的汤圆子,轻轻翻动过来,防止汤圆子粘到锅底。母亲盖上锅盖,嘱咐父亲用大火烧,将锅顶开。汤圆子在开水里,蹦着跳着。过了一会工夫,锅里的汤圆子一个个慢慢地浮到水面上。母亲拿着水瓢,舀上半瓢凉水倒进锅内,激一下煮着的汤圆子。等到第二次水烧开,母亲再舀凉水激汤圆子。同样的方法煮了三次,汤圆子煮到圆润透亮,就算熟透了。汤圆子煮熟了,母亲打开锅盖,一阵热气上来了。她吹了吹热气,只见一个个雪白的汤圆子漂在水上,彼此挨着,活像一个个小白球。这时,母亲吩咐父亲,熄灭锅膛的柴火。汤圆子煮熟了,可以出锅了。母亲拿着漏勺,捞起锅里的汤圆子,漺干水份,分别倒进锅台摆放的碗里。我端起了碗,拿着筷子,夹起一个汤圆子,就往嘴里塞。母亲大喊:“小苦种,留细,别烫着。”母亲包的汤圆子小小样样的,我吃起来一口一个,软糯香甜,特别爽口。我连声说:“没事,没事,好吃,好吃!”父亲拿过小碗,倒点白糖,放到饭桌中间。他拿起筷子,㧅起晶莹剔透的汤圆子,放进糖碗里,蘸了蘸白糖。接着,他将汤圆子慢慢地送进嘴里,慢慢地咬着,吃得十分香甜。正月十五吃汤圆子这个习俗,在故乡,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一直延续到现在。每年过年,到了正月十四晚上,故乡的孩子,就催母亲:“妈妈,明天早上包汤圆子吃呗!”他的母亲就会美美地回答:“好吃鬼,少不了你的。”
徐宜业,江苏泗洪人,南京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江苏省宿迁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给心灵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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