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下楼买早点，耳机里随手放到舒伯特 D959 第二乐章，kempff 的版本。
这个行板基调是抒情而忧伤的，一开始还比较淡，有一点迷惘，旋律平铺直叙，雾蒙蒙的凛冽。平行的句子间变化不大，情绪在慢慢酝酿，就好像还在陆地上慢慢滑行的飞机。
之后，旋律突然转弯，往高处起飞，我被毫无防备地带着飞升起来。从这里开始，我就失重了，失去了现实世界的知觉。
接下来开始短促极速的颠簸，和弦跟旋律像重锤一般，彼此敲打，像是直接打在我的耳膜上。只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阵燥热，眼睛里涌起泪意，但是浑然不觉。
再然后，回到一开头的旋律，飞机开始着陆，忧伤里多了一丝激越，一丝叹息，平稳结束。
短短七分多钟的旋律，猝不及防的情绪高潮。赶紧按下暂停，突然的寂静，汹涌得有点恍惚。耳朵像是被拨高了音量，异常敏锐，平时听不到的声音都涌进来。
树上的枯叶迎风轻微摇曳，行人的脚步声或钝重或轻柔，及近及远，连纸张被翻动的声音都清脆起来。
回过神来，我并不懂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世界空荡荡的只剩下毫无意义的声音。而就在刚刚过去的时间里，自我如烟尘一般消解于无形。而我体验到的多巴胺，仿佛比爱情来临时还多。
买早点回来，再听一遍，怎么也找不到之前的那种感觉。如同误闯一遭桃花源，刻意寻找，不复得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