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聚会,在鼓楼外头和朋友敲着啤酒瓶唱了《将进酒》,今天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陈涌海老师的其他歌。于是翻出《沉重的时刻》和《山之高》,开始听起来。
晚上老陈来做客,跟他说起,一听这歌就会想起大三下学期。那会天气凉爽,窗外的树叶刷拉刷拉的响着,跟《沉重的时刻》里录音效果不好而产生的杂音,无比相似。
那整整两个月,我都在听陈涌海老师的歌儿,张木生、病与药、落叶之歌、我是浮云……上课的路上、吃饭的路上、购物的路上,都在听。
这样密集的重复,头一个后果就是,俩月之后我再也不想听陈老师的歌了。果然好得太快,崩得也快,要想长期维持关系,还是要慢慢来,细水长流。
第二个后果就是,如今每次听到《沉重的时刻》,那时候的很多记忆,都会随着歌声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有声音有气味,有温度有触感,简直像是时光倒流,又像是灵魂穿越。
《沉重的时刻》的歌词,本是里尔克的一首诗。这首诗是这样的:
这诗初读一遍,总有点儿阴测测的,好像在讲述一个被鬼缠住的人的悲催人生,不过再多读两遍之后,感觉渐渐变了。
按我的理解,这是一首关于孤独的诗。这诗格式很简单,一直是设想,此刻有谁,无缘无故地在某处做某事,而这件事,与我有关。
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才会连续不断地臆想,在不知某处的某人,在做某件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呢?应该是他对眼前的一切没有兴趣,或者眼前空无一物的时候。
“我”与眼前的世界简直没有办法建立联系,于是,我只好幻想,在这世上的某处,也许有这么一个人,他与我有关。那么这个与我有关的人,在做什么与我有关的事情?
他在“哭我”,他在“笑我”。哭是同情和哀悯的意思,而笑则是嘲笑。诗人所设想的这个人,同情他,又对他的所作所为带点儿嘲笑,像是一个在一直冷眼旁观他的人生的人。
终于,这个人要走向他了,可是又最终死去。像是一个冥冥中的知己,又永远无法靠近,无法来到他身边。只能在死后望着他。嗯,所以诗人,还是孤独一人,那个懂得他、同情他、嘲笑他的人,最终还是没有来。
这种孤独感,被陈老师演绎的很完整。配乐这方面我说不出什么术语,只能说吉他好像一直在重复同一个乐句,变化很少,听起来带点儿循环的感觉,似乎永远不能解脱。
而陈老师一直在用时而沉郁,时而悲愤的声音,重复唱着“此刻有谁”,好像在质问谁明白他的孤独,又好像不抱希望的控诉,给人印象深刻。
几年前,我和一票人去喀什。有一天傍晚,走在大山间,耳机里循环的就是这首歌。那个瞬间我一直记得很清楚,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世界一下变得很安静,只剩下这首歌和脚底踩雪的簌簌声。
那个时候,我好像跟周围的所有人都没了关系。那个瞬间击中我的,可能就是孤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