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克莱斯勒有一项成就,远高于海非兹,那就是写曲子。只是,在他活跃演奏的年代,音乐界的习惯改变了。
最早的演奏者,同时也是创作者。他们不但可以顺理成章演奏自己写的曲子,还可以自由地在演奏时,对别人写的曲子进行修改。后来,演奏者只能在乐谱的基础上进行再创造。终于,乐谱不乱改,不乱删节,成为新时代的音乐新纪律。
这种纪律典范的转移,强烈影响了克莱斯勒。于是,有很多他写的曲子,却故意不是用他的名义来发表。他假借了几位巴洛克时代作曲家的名义,还另外发明了几个名字,让人家以为那些曲子都是“有所本”的,以此提高乐曲的价值。
这种“假冒”的做法,在 1935 年被揭发了,成了乐坛的大消息。克莱斯勒无辜地表示:“这些都是大家喜爱的乐曲,名字改变了,价值还留着。”的确,这些乐曲仍然不断流通,成为小提琴的固定曲目,只是其名称难免怪些,后面要加上“以……的风格”。
显然克莱斯勒知道,这些作品如果一开始就用自己的名字发表,很可能引来各方讪笑:“什么时代了,还做这种曲子!”所以宁可牺牲作为一个作曲家的光芒。
不过,有一首作品,倒是克莱斯勒早早就用自己的名字,堂而皇之的发表了。那是作品编号三的《中国花鼓》,一首因应当时“东方热”而产生的作品。
1889 年,巴黎世界博览会在欧洲,尤其法国掀起了对东方的高度好奇。先是东方式的视觉装饰,进入欧洲的家居生活。紧随在后,东方五声音阶制造出的音乐效果,也让欧洲人大感惊讶。在当时,创作东方色彩的作品,已成为一种时尚流行。
《中国花鼓》是克莱斯勒在美国旧金山唐人街得来的灵感。在那里,他听到了中国花鼓的特殊活泼节奏,让那节奏在小提琴和钢琴的乐声中重现。
最有趣的地方是,克莱斯勒不是用小提琴复制中国弦乐器,如胡琴的声音,而是拿擦弦拉奏的乐器,去比拟模仿敲击乐器。
如此一来,开放了小提琴的各种炫技空间,也刚好可以拿来运用在克莱斯勒最擅长的种种弓弦之间,若即若离的手法上。小提琴轻快地踩着鼓点,一边唱出愈来愈高的声音。
乐曲的中段,速度减弱,脑中只有花鼓印象的克莱斯勒,找不出什么相应的中国音乐元素可用了,他也就不客气地让乐曲,回到清楚的维也纳风格上。
宽广、华丽地铺陈,就在听众几乎要随音乐,而感觉身处老欧洲宫廷时,克莱斯勒赶紧将第一段的中国主题写回来,东方热闹的市场风光再度淡入,光影交错中完成了一首奇异,难以归类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