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任:终身避官行,民国一鬼才
想当年,同北大众多高人大师相比较,清华有四大导师作为中流砥柱,也足以与其抗衡,不过,提起陈寅恪,便会想起“教授中的教授”,有《柳如是》、提起王国维,谁不知道《人间词话》,提起梁启超,在政坛上的叱咤风云,那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大名如雷贯耳当不是虚言。
然而,说起这赵元任,知道的人应该不是很多的,他在四大导师中年龄最小,刚满33岁,平生不问政治、生活中无绯闻、后来在学术上选择的是文学阶梯,最基础的语言学研究,且没有一本是我等小民百姓能看得懂,或有兴趣的书,所以,他的寂寞也在情理之中了。
有一幅很著名的画,是清华四大导师同清华大学研究院吴宓主任的五人像,人物个个都神采飞扬,惟妙惟肖,只是除了陈、王、梁三位,其他二位便寂寞太多了。
须知,他是现代中国语言学之父、旷世奇才,他对现代中国语言学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献身教育事业而从不涉足官场,从执教清华至从加州大学退休,半个多世纪的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中国语言学的翘楚,如王力、吕叔湘,朱德熙等大师俱是师从于他,可以说,他是我国语言学宗师级之人。
他的语言天赋极高,不仅能说英、法、德、日、俄、西班牙等8种外语,还能说几十种汉语方言,他被时人称为有“录音机”般的耳朵,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一种方言,走到哪里都是“本地人”,这不是天纵之才又是什么?
清华四大导师
他不仅有着令人吃惊的语言天赋,而且艺术细胞也是爆棚,他是那个时代知名的作曲家,这也是源自于家传,母亲擅昆曲、父亲擅长笛,长期耳闻目睹的浸润,便也就无师自通了起来,后来,他又在国外求学时,闲暇之余,将声学和作曲的毕业证书也一并收入囊中。
他雅好音乐,精通多种乐器,毕生与钢琴为伴。他是中国最早的钢琴作品的创作者,而他所谱的百余首曲儿在当时的华夏大地上也是天花板式的经典,特别是那首《叫我如何不想她》的横空出世,多少年都稳霸金牌榜首席,不会啍这歌曲,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文化人儿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博士”,领域跨度之大令人咂舌,他刚清华时,让他在物理学、心理学和数学三个学科中选,这是因为他在很多学科中都能胜任,这即使是在现代也是极为少见的。
约1921年,赵元任在北京的院子里抖空竹
没有人能像赵元任那样,把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这两种文化融合得如此娴熟,他原本是学理科的,可最后他并没有在本来的专业理科上发展,而是进入了当时我国还未起步的语言学领域。
赵元任可以说是我国学术头衔最多之人,数学家、语言学家、翻译家、哲学家、逻辑学家、音乐家等头衔,都不足以涵盖他的成就;他好像学习任何一门专业都轻松,而他学习研究的心态也极好,“玩”似乎是他学术上永恒的主题,在“玩”的不知不觉中,便登顶了一座座的学术高峰,成了世界级大师的人物。
他教过的学科之多可能也是无人能及,在漫长的教学生涯中,他教过物理学、数学、哲学、中国音乐史、中国语言、汉语语法、理论语言学、逻辑学等课程,人们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头衔来概括他,似乎除了“学者”二字外,都有挂一漏万之感,于是,人们称他是一位“文艺复兴式的智者。”
要知道,罗素学术研究的领域之杂,成就之高是世界上少有人能企及的,并且,在当时中国许多地方尚不知普通话为何物之时,翻译这世界级水平的学术巡回演讲的难度是相当大的,即使理解得再透彻,不用当地语言来叙述,也很难保证效果的。
正是在这一时刻,赵元任的语言天才正好是应用和发挥的大好时机,他用各地的方言,完美地翻译罗素的讲演,比如,他临时学了几天的长沙方言,便能全程用长沙话翻译,以至于听众还以为他是一位地道的长沙人,其语言天赋可见一斑。
由赵翼而赵元任,这基因强大是天才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不过,有人说他是赵匡胤的第31代孙,这个就有点鬼扯了,我是没看见出处,不敢乱说。
他家境殷实,书香门第,很小便显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明天赋,妥妥的就是别人口中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十足的顽主,很难想象,这位日后的“中国现代语言学之父”,在幼年是怎样的一个快乐又欢娱的存在。
在他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教学生涯中,都是在世界顶级的学术殿堂中任教,清华、康奈尔等等。
他的老师是英国大哲学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罗素,不过,此君的好色也是举世闻名的,而赵元任在此方面是出污泥而不染,一生只爱一人,从来也没有任何绯闻。
任何一位学者或文士,一沾上政治,就会产生诸多不可预测的未知,于后世的评价便也随着政治走向而东西莫辩,赵元任这一辈子最大的特点就是绝对不踏入政坛一步,哪怕是同教育有关。
如抗战刚胜利时,他宁愿拖着不回国,也不接受教育部长朱家骅对他委以南京中央大学校长的任命,所以,他的一生都是清清爽爽的学者,哪里都能说“家乡话”,哪里都是家乡。
杨步伟先生写作中
杨步伟先生是先一步去世的,她的离世给赵元任极大的打击,神仙眷侣的日子从此不再,为此,他说了一句让人十分感动的话:“以后再也不能说‘回家’二字了”,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有她才有家,没她就是个住所罢了。
但是,话虽如此说,赵元任心底还是有个家的,那就是故乡,是祖国,他虽然多年生活在美国,但对祖国充满着深厚的情感,他多次回国探访,每次回来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他曾同周总理促膝相谈3个小时,同邓小平亦是谈笑甚欢,他到哪儿都深受欢迎,晚年访问大陆时,还被北大授予了名誉教授证书和北大校徽。
可惜,回去后只半年左右,他便一病不起,随爱妻而去,此生再不能重返故里,成为飘泊在异乡的孤魂,于是,按照他立下遗嘱,夫妻二人的骨灰撒入浩瀚的太平洋,期盼着能随着那波涛,亲吻那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