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五”勘察设计行业的“四大挑战”与“四大抓手”
学术
2024-11-13 18:31
上海
本文系本公众号原创，作者郭刚，来自科思顿企业咨询管理（上海）有限公司，如需转载请注明来源于微公号工程行业洞察。我们正处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十五五”无论对于国家还是勘察设计行业都是关键期。对于国家来说，“十五五”是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期，能否在全球滞胀阶段发展出新动能，保持增长速度，是对宏观经济最大的考验；“十五五”是突破李约瑟之谜，全面实现高科技自立自强、以实体经济为主和新型工业化发展为核心的关键期；“十五五”亦是中美竞争突破修昔底德陷阱，扭转不平衡、不对称博弈，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期。对于勘察设计行业而言，“十五五”是企业生死存亡的关键期，行业正在经历产能出清的阵痛，面对市场的下滑和惨烈的竞争，企业应该何去何从？“十五五”是企业赢得战略主动权的关键期，传统路径不能再被依赖，唯有提前谋划和加强迭代，方能在变局中抓住机遇，获得发展的主动权；“十五五”亦是企业推进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期，面对新形势，企业不仅需要仰望星空，更需要脚踏实地、久久为功，促进企业发展的量变到质变。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3年建筑业新签订单同比下降2.3%，2024年上半年新签订单同比下降3.4%。房屋建筑领域下滑更为明显，房屋新开工面积自2019年见顶后持续走低，2023年同比下降20.4%，只有高峰期的40%，类似于2007年水平，2024年上半年继续同比下降23.7%。根据住房城乡建设部数据，2022年勘察设计行业新签设计合同首次同比下降0.9%，2023年虽然行业新签设计合同整体持平，但是建筑设计新签合同同比下降5.2%，市政设计新签合同同比下降1.9%。
伴随着城镇化率的不断提升，勘察设计行业市场发展放缓成为必然。短期来看，房地产快速下滑给勘察设计行业市场以及地方政府财力造成巨大影响。2024年上半年房地产投资同比下降10.1%，商品房销售同比下降25.0%。虽然包括中央和地方在内的各级政府陆续出台了多种刺激政策，但居民对房地产预期不会立刻好转，下行还未见底。建筑设计及相关产业链企业数量占勘察设计行业的近60%，从业人员数量占行业的近65%，当下房地产对勘察设计行业市场贡献度快速弱化，相关负面影响将延续到“十五五”上半程。近年来，在房地产暴雷、地方政府债务压力影响下，勘察设计行业项目推进缓慢、收费困难成为普遍现象。勘察设计企业应收账款增长，收现比下降，一批资金实力不足的企业退出市场。施工企业因资金危机退出市场更为普遍，以南通为例，曾经的“中国建筑铁军”包括南通一建、南通二建、南通三建、南通六建等先后进入债务重组或破产清算。即使是实力雄厚的建筑央企，2024年上半年经营现金流也下降明显，如中国建筑首次出现经营现金流净额负千亿元。
对于承接政府类业务的勘察设计企业而言，2022年以来，部分政府类业主通过停工、延长审计流程或延期支付等拉长付款账期现象更加突出，未来几年仍是地方政府化债期，预计一段时间内仍呈上升趋势，地方政府财力的彻底好转需要等待房地产企稳以及财税体制改革落地。勘察设计行业人才吸引力持续下降，未来员工队伍建设存在隐忧。近几年，各大高校建筑和土木工程类专业学生招生分数线下滑明显，一些老牌院校相关专业只能通过调剂才能满足招生数量需求，而即使通过调剂入学的新生也在“万人劝退设计院”的舆论氛围下后续纷纷转专业。以同济大学为例，其2022年在河南录取分数线门槛位次从2021年的1730名暴跌至43252名，其王牌的土木工程专业甚至出现老师数量多过大一新生的尴尬境地。
伴随着市场环境的变化，行业产能调整势在必行。但是，人才供给数量和质量的急剧下降会对未来勘察设计企业的人才梯队建设造成不利影响，相关问题将在“十五五”下半程凸显出来，优秀人才的竞争将更加激烈。一方面，建筑业市场集中度在持续提升。2023年，在建筑业新签订单整体下滑背景下，八大建筑央企新签订单合计同比增长8.0%，市场占比提升至46.8%。2024年上半年，虽然八大建筑央企新签订单合计同比下降0.5%，但是市场占比继续提升至52.9%。另一方面，虽然市场化改革在持续推进，但勘察设计行业仍旧存在“大行业、小企业”现象，弱势企业退出不明显。根据住房城乡建设部数据，2023年参与统计的建筑、电力、水利、市政、公路五大细分行业企业数量都有所增加，但企业平均规模除了电力、水利等都有所下降。由于历史因素，电力、水利、公路等行业存在大量丙级资质企业，随着丙级资质取消以及在交通、水利等行业开展勘察设计工程师注册执业的要求，预计原先一大批丙级企业很难继续生存下去，行业整合重组将在“十五五”期间加速推进。当前，行业产能调整尚在进行，行业结构不合理问题相对突出。勘察设计行业同质化竞争普遍，专精特新企业数量不足，导致价格内卷严重，行业发展出现明显的“空心化”现象。
2024年7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对“十五五”期间经济、产业、民生等各方面改革作出系统部署。面对“十五五”，勘察设计企业需要将全面深化改革贯彻到企业发展的指导思想和基本原则，落实到发展定位、发展目标、业务布局、业务战略、保障措施等各方面。
学习《决定》精神，勘察设计企业需要从四个角度思考全面深化改革。一是重视行业改革，“十五五”期间工程建设组织模式改革、资质管理改革、统一大市场建设、体制机制改革将继续推进，促进市场竞争更加充分、行业结构持续优化。二是着眼细分行业，推进能源、铁路、电信、水利、公用事业等行业自然垄断环节独立运营和竞争性环节市场化改革，将对相关行业竞争生态带来不小影响。三是关注细分类别，《决定》对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改革提出了要求，对于国有企业，预计履行国企责任、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等将成为未来考核要求；对于民营企业，在给以开放基础设施竞争性领域、加强融资支持等政策红利外，要求民营企业完善治理结构和管理制度。四是聚焦企业发展，坚持问题导向，紧密围绕企业未来业务布局和提质增效推进改革。
面对传统市场下滑，一方面，勘察设计企业需要看到绿色低碳、数字中国、城乡协同、产业升级等四大国家战略带来的新机遇。新赛道可能存在市场需培育、项目碎片化、自身能力弱等难题，需要加强市场研究，加强创新思考，做好顶层设计，处理好局部和整体、短期和长期利益，统一思想，积极探索打造增长的“第二曲线”。
另一方面，勘察设计企业需要牢牢树立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的理念，刀刃向内，深化三项制度改革，持续提升组织效率和人员效率。普遍来看，勘察设计企业管理和现代企业存在较大差距，体系化、精细化程度需要大幅提升。行业企业需要加强经营管理体系建设，逐步摆脱能人和资源依赖；加强项目管理体系建设，从管理中找效益；加强科研管理体系建设，提升科技创新效果；加强人力资源管理体系建设，激发内生动力。当市场高速增长的红利消失，只有一流的管理才能造就一流的企业。
我国城镇化进程在持续推进，勘察设计行业仍有市场空间，但是不同细分领域、不同区域之间存在明显差异。就固定资产投资三大领域来看，房地产方面，短期来看，销售难以反转，乐观估计“十五五”初期企稳，逐步带动新增投资；中期来看，政府主导的三大工程、改善民生、经济发展是主要热点；长期来看，高品质住宅、健康养老建筑、城市更新有大量需求。基础设施方面，短期来看，投资保持高强度，水利、能源是投资热点；中期来看，传统提质、新型增速、安全加量是主要特点；长期来看，投资增速回落，保持稳定持续发展。制造业方面，产业升级战略推动下，投资持续增长，以电子信息产业为代表的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增长额外亮眼。勘察设计企业要深入研究各地投资前景和市场需求，有效指导经营布局；同时，要加快培育新质生产力，持续提升业务竞争优势。勘察设计企业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内涵是以科技创新和数字化转型为两大核心驱动，以更新范围的劳动对象、更多技术的劳动资料、更高素质的劳动者为三大关键要素，以高科技、高效能、高品质为三大主要目标，推动企业转型升级。三大关键要素中，更新范围的劳动对象是指面对市场的不断分化，勘察设计企业需要在传统领域挖潜的同时积极拓展新业务，尤其是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探索；更多技术的劳动资料是指应该以绿色建造和智能建造为发展要求，不断提升勘察设计的技术含量；更高素质的劳动者是指发展新质生产力涉及整个建筑产业链的融合升级，需要大量复合型人才，包括既懂设计又懂施工、既懂建设又懂制造、既懂工程技术又懂数字技术的人才等。两大核心驱动是科技创新和数字化转型。值得关注的是，人工智能在勘察设计行业的应用很有可能在“十五五”期间取得突破，将极大提升行业的生产效率，并颠覆原有的商业模式。勘察设计企业需要紧密跟踪数字技术的发展，积极参与行业大模型的建设，一起创造和见证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从本世纪初到疫情暴发的前20年，我国创造了GDP年均增长9.5%的经济奇迹，其背后的三大动力为城镇化、全球化和人口红利，也为勘察设计行业带来了发展黄金期。进入新时期，旧三大动力已经发生本质变化，绿色经济、新质生产力、国内国际双循环正在成为新三大动力。其中，以光伏、新能源汽车、锂电池等为代表的产业是绿色经济的重要组成。绿色低碳包括节能降碳和生态环保等领域。我国已经承诺2030年实现碳达峰的目标。但是由于疫情原因，从“十四五”前三年来看，无论是单位GDP能耗还是单位GDP碳排放指标完成情况都滞后于预期，很可能完成不了我国“十四五”规划设定的约束性指标。可以预见，“十五五”期间节能降碳任务更加艰巨。为此，近年节能降碳政策推出频繁，如2024年5月国务院印发的《2024–2025年节能降碳行动方案》，对能源、钢铁、石化、建材、建筑、交通等行业都提出了具体要求。绿色低碳为勘察设计行业带来了新机遇。以建筑行业节能降碳为例，首先，在研究掌握绿色低碳技术基础上，可以打造超低能耗、零能耗高品质建筑产品，提升传统业务竞争力。其次，可以瞄准广大既有建筑改造需求，在开展能效诊断基础上，制定满足不同需求的节能改造升级方案，采用工程总承包、合同能源管理等模式，发展节能改造和运营服务业务。再次，建设建筑智能化运营管理平台，结合地区开展能源费用托管服务试点、典型城市和园区碳达峰试点建设的需求，更大范围地介入地区节能降碳管理工作，跟踪碳市场的发展情况，探索碳管理碳咨询业务。我国“十四五”规划提出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疫情结束后，我国对外工程承包重回增长通道。2023年我国对外承包工程新签合同额同比增长9.5%，2024年上半年新签合同额同比增长25.1%。八大建筑央企是我国对外承包工程的主力，勘察设计行业国际化发展相对滞后。“十五五”期间，国际化发展应该成为大中型勘察设计企业谋划的重要课题。在新型国家城镇化和工业化进程加快、主动和被动的产业转移趋势明显、资源国加快完善自身产业链布局等三大因素推动下，勘察设计企业需要全面构建国际化能力加快“走出去”。勘察设计企业国际化发展，首先需要做好路径选择。目前，大部分企业采取“借船出海”做法，通过和大型工程公司紧密合作开辟市场。其次，国际化需要做好市场选择，紧跟“一带一路”倡议，选择政局稳定、经济良好的国际市场稳步推进。再次，国际化需要做好能力准备，从组织、人才、管理、技术等各方面和国际标准接轨，树立长期主义，逐步提升国际市场经营和履约能力。“十五五”期间，尽管可能还会出现“黑天鹅”或“灰犀牛”，勘察设计企业需要相信行业仍有未来，要坚定信心、果敢行动，以长期能力提升的“确定性”应对短期市场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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