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修炼的关键在于一个“静”字。在行功中能入真静就能在静极而动中产出肾中真阳,自动运转周天。然后由动极而静,入于杳冥之境而产出心中真阴。真阴真阳相交,在定中结丹。由定而空,入于虚无之境,则进入更高阶段的修炼了。这个过程是静坐行功的一般进展情况,在具体操作上还有其一定的步骤与方法,大致讲来有这么几点:
一、一心清静
“昔日遇师亲口诀,只要凝神入气穴。”所谓凝神,即一心清静之法。张三丰在《道言浅近说》中讲:“凝神者,收已清之心而入于其内也。心未清时,眼勿乱闭。先要自劝自勉,劝得回来,清凉恬淡,始行收入气穴,乃曰凝神。”将已清之心收入于气穴,神息相依,顺其清静自然而守之。这就是凝神调息之功了。
凝神调息的关键,仍然是一个“静”字。陈虚白讲:“大道教人先止念,念头不住亦徒然。”止念,也要顺其自然。当杂念丛生之时,不要强行制止。以念止念会念去止存,适得其反。所以要采取“漠视听缘”之法。即以无所谓的态度,听其自生自灭,久之自会烟消云散。止念,从实质上讲来,其关键之处,就是“遣欲澄心”四字。《清静经》云:“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若能常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在行功中能够做到遣欲澄心,就可以达到心静神清的境界了。
二、收视返听
道家的收视返听,其功法就是以两目谛观鼻端,正身安坐,返观内照。回光返照,可以保神断识,炼尽阴滓,以返纯乾。《阴符经》云:“机在目。”《太乙金华宗旨》也讲:“人之精华上注于目,此人身之大关键也。”所以“圣圣相传,不离返照”。因为“眼之所至,心亦至焉”。眼乃心灵的窗户,欲制心入静,必先制眼,制眼使归于心,则心静神亦静矣。“目不乱视,神返于心,乃静之本。”
如果杂念仍然不止,则可用推究功法以止之。当念起之时,就当究此念在何处?从何处起?又当从何处灭?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如此反复推究,了不可得。久之,即见此念起处也。因心体本虚、本无、本净、本寂,从心上去推究则见虚无、寂静的本体,故了不可得也。如此止而继之以观,观而继之以止,即为回光之法。回者止也;光者观也。回光即止观之法。用此法“安心竟”,杂念自可止之也。念止,自会入静。
在静坐修炼中初期的毛病,主要是散乱与昏沉。散乱是神驰于外,心不归体。这要用收心之法以治之。昏沉是神志不清,纯阴为主,阳气不足。静坐时昏昏欲睡,即是昏沉的表现。治理昏沉之法,无过于寄心于息。
息念相随,制之之法“莫若即其病而为药”,采取“心息相依”之法以止之。故回光必兼之以调息。此法全用耳光。
《太乙金华宗旨》云:“鸡能抱卵心常听,此要妙诀也。”修真之士在行动中,用听息之法,一心注于体内。心入则气入,丹田得暖气而生真阳矣。神之所注,未尝少间,则暖气也可昼夜无间。如此则心死神活矣。“神活者,由于其心之先死也。人能死心,元神即活。死心非枯槁之谓,乃专一不分之谓也。”元神主宰,心息相依,即能入于静定之境。
“凡坐须要静心纯气。心何以静?用在息上。息之出入,惟心自知,不可使耳闻。不闻则细,细则清;闻则粗,粗则浊。浊则昏沉而欲睡,自然之理也。”所以,听惟听其无声,一有声即粗浮而不入细。当耐心微微而听。心细则息细,反之息细心也细。气一动则心动也。故定心必先养气。因心无处下手,故缘气为之端倪,此即纯气之守也。
静心纯气都是心用在息上,但不能过重,“只要微微照听”而已。何谓照?即眼光自照。不外视而惺然者,即内视也。何谓听?即耳光自听。不外听而惺然者,即内听也。听为听其无声,视为视其无形。如此内视内听则既不外肆,又不内驰而中不昏沉,即为内外日月交精交光之法。目光为外日月交光,耳光为内日月交精。然精即光之凝定处,故聪明总一灵光耳。
三、止于其所
这里的“止”,有两重涵义:从入静的角度讲是止念。在修持中如不能止念入静,则炼功无效,有时甚至还会起副作用。另一个则是从意守窍位上讲的要知止。止于其所,止于至善之地。什么地方最好呢?一般地讲是下田为宜,不出偏,易于入静。这里讲的不是下田,而是艮背。
刘一明在《周易阐真》中讲:“艮者,止也。”修持者“欲烹炼大丹,非择善固执,止于其所不能。止于其所,非空空无为,其道有行有止”。在行功中以意守夹脊之窍,将心火之南藏于背水之北。水火互相交养,自然念虑不生。此为洗心之法,也即艮背止念之功。妄念既止则真息自现。真息无息,真念无念。息无则命根永固,念无则性体常存。性存命固,息念俱消,即性命双修之第一步也。
艮背止念,入静入定,进而入于沓冥之境,则无人无我,不识不知也。“凡人有人我之分,内外之别者,由于有心。有心则有我,有我则有人。有我有人,不知其所止也。”不知止,是因识神主事,念虑不息,不能入静入定,也就不能做到艮背止念入于化境了。反之如能由静而定而忘,则能艮其背,使“人我之心俱化”,即能进入“心死神活”的境界,使“人心去而道心生”,自然就能止于其所。“内不知有身,外不知有人。无我无人,既能止于内,也能止于外。动静随时,内外合道。”行之止之,皆出于无心之心。在无意识状态下,由元神主宰“止于其所,不动不摇,得其一而万事毕。何患金丹不结,大道不成乎?”
四、忘我忘物
这里的忘,是指在修炼中的“坐忘”。司马承祯就解释过:“夫坐忘者,何所不忘哉?内不觉其一身,外不知乎宇宙,与道冥一,万虑皆遣……同于大通。”在静坐中忘我忘物,与大自然融合为一,就进入坐忘境界了。《天隐子》云:“坐忘者,因存想而忘也。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之身。”用存想之法,即见海底一轮红日,寂静常存。内若有见,以充实丹田之虚境;外即无存,渐入于杳冥之境,而不知乎宇宙的存在了。如此众念归一,神凝气定,渐趋于虚无境界。静则气息俱沉,思念皆寂,万虑皆遣,与道冥一,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无何有之乡也。这就是“先存后忘”之法。
这一过程,正如张伯端在《悟真外篇》中讲的:“大抵忘于目则神归于鼎而视于内。盖绵绵若存之时,目垂而下顾也。忘于耳则神归于鼎而闻于内。盖绵绵若存之时,耳内听于下也。忘于鼻则神归于鼎而吸于内。盖真息既定之时,气归元海之理。合而言之,俱忘俱归于鼎而合于其内矣。”把视、听、吸均归于鼎而合于其内,即七窍合一之功。久之,先天炁生则可一统七窍而入于清寂之境了。
“一统七窍谓之清,七窍归一谓之静。身中气生谓之铅,心中精来谓之汞。”合起来“清静铅汞”四字,即是炼丹之次第口诀。其具体运用就如闵一得在《还源篇阐微》的序言中讲的:“未得手时,本清静以为体,守铅汞而为用;及下手处,聚铅汞为药材,致清静为火候;既得手后,主清静以拳拳,宾铅汞而穆穆……如是而已。”
五、定慧等修
《洞玄灵宝定观经》在题解中讲:“定者,心定也,如地不动。观者,慧观也,如天常照。定体无念,慧照无边。定慧等修,故名定观。”
凡欲修道,必先舍事。外尘不入,内念不出。一切无染无着,内观念起,务须除灭,使之安静。“惟灭动心,不灭照心。”慧照常明,妄念不起。“有事无事,常若无心。处静处喧,其志惟一。”有时心动,要“制而不著,放而不动,处喧无恶,涉事无恼。此是真定”。真定本寂,“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空而常用,用而常空”。所以在寂静中返照虚空,此乃真定之基。
定中发慧,就叫放任。在放任中要宽急得所,使定慧融一,同等齐修,二者不可偏废。“定多则愚,慧多即狂”,那是会出偏的。但“慧发迟速,则不由人”,所以“勿令定中急急求慧,急则伤性,伤则无慧”。因急于求慧,用后天识性代替真定之基,则无慧可生也。若在定中“不求慧而慧自生”此乃“真慧”也。慧生之后,要慧而不用,韬光晦迹,此为若愚实智之举,能使寂照齐触,无染无着。无所挂碍,智照不灭。行之既久,契理合真,使形神合一而得道也。
总的讲来,在静坐修炼的行功中,应从一心清静开始,然后收视返听,并止于至善之地。由止而定而忘,进入无人无我之境。在定中慧照常明,同等齐修。慧而不用,定而不愚。如此,尘垢不染,烦恼消除,契理合真,大道可期矣。
——田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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