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鸾:一个以贿赂作武器的将军 ——盘盘历史人物①

文摘   2025-01-17 12:57   浙江  


俞同甫编撰的《防海辑要》有这样一段话谚曰‘文官宜不爱钱,武官宜不惜死。’然吾谓武臣爱钱,正军政所由败坏而难于收拾。

武臣惜死和文官爱钱,从古至今都被视作羞耻的事情,若是武臣爱钱,那就坏大事了,用俞同甫话说就是军政所由败坏而难于收”。

武臣搞钱干什么?一部分是用来挥霍,另一部分是用来行贿,谋取更高的职位,然后再搞更多的钱,再通过行贿爬上更高的职位,实现可持续发展。

今天就盘一盘明朝那个叫仇鸾的将军,他除了打仗不猛,搞钱很猛,行贿也很猛,不仅给明朝的高官行贿,还给敌人行贿。

他是个“将三代”

仇鸾的岳父洪钟蛮厉害的,尚书级别的高官,但在朱厚照当皇帝时就退休了,在朱厚熜执政的第二年过世了。仇鸾没借上什么力。

仇鸾的父亲仇昌身体有病,没当上将军。仇鸾的爵位是世袭他爷爷仇鉞的,他是个妥妥的“将三代”。

与很多“将一代”一样,仇鉞的将军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

仇鉞的起步是宁夏总兵府的一个雇佣兵,小伙不孬,鞍前马后把总兵服侍得挺好。都指挥佥事仇理死了,仇理没儿子,正好他也姓仇,总兵一番暗箱操作,仇鉞就成了仇理的“儿子”,继承了仇理的世袭职位

虽说是通过造假的手段提干,但仇鉞的能力还是与职位相匹配的。总兵帮他操作,应该也不是因为仇鉞行贿,一个雇佣兵能有多少钱财。

仇钺没有让总兵失望,在随后的一次战斗中,他身为先锋,亲自斩杀虏寇一人,因此升为指挥使。此后又在一次较大规模的作战中斩首六级,以破贼之功,升为都指挥佥事。两仗就打出了跟“他爹”一样的职务。

正德二年(1507年),经过总制杨一清的推荐,仇钺被提升为宁夏游击将军游击将军在朝和宋朝是从五品,明朝位在参将之下。参将是三四品,游击将军也就五品吧。

仇鉞的立大功是在平定安化王朱寘鐇叛乱。仇鉞处惊不乱,有勇有谋,以弱克强,仅用了18天,便朱寘鐇拿下了。此时,杨一清和张永带的大军还在赶来的路上呢。

仇鉞干了这么大的事,却没捞着好处。因为太监刘瑾与曹雄关系亲密,一番骚操作,功劳全部归于陕西总兵官曹雄。太监张永诬陷刘瑾与朱寘鐇勾结谋反,刘瑾被朱厚照给灭了,仇钺才进升为代理都督佥事,佩征西将军印,充任宁夏总兵官随后被封为咸宁伯,并被授予世袭诰券。

此后,仇钺平定了河南盗贼刘惠赵鐩,又在江北消灭了刘七等农民起义军。仇钺被封咸宁侯,勋号加上奉天翊卫,仍然提督三千营,并让仇钺的孙子担任宁夏前卫百户。

这个孙子就是仇鸾。

当将军不靠打胜仗

正德十五年(1520年)五月,仇钺去世,因儿子仇昌有疾在身,就由仇鸾继承了侯位。

朱厚照在豹房里没少搞女人,可就是不生娃,结果连个接班人都没有。没儿子那就传位给兄弟嘛,可他连亲兄弟都没有,最后他堂弟朱厚熜捡了个大便宜。

朱厚熜对遗诏中的“嗣皇帝位”不认同,坚持以地方藩王入主皇位,于是引发了一场皇统问题上的政治争论,史称大礼议”。

大事件孕育着大机会,当前朝的遗老们用政治前途维护旧制度时,仇鸾立场鲜明地支持朱厚熜,赢得了新皇帝的恩宠。 嘉靖三年1524年)十月,仇鸾受命统领京城十二团营之一的显武营。朱厚熜喜欢给大臣赐银印,用来印封密疏。印上刻着““学博才优”“忠勤敏达”之类的短语,唯独仇鸾的两块银印上分别写着“翔卿”和“朕所重唯卿,足见这鸟人钻营水平之高。

嘉靖十七年(1538年)三月,朱厚熜征讨安南派征虏副将军、咸宁侯仇鸾去干一仗 仇鸾到了广东,谱摆得很大,两广总兵安远侯柳珣对其行跪拜礼,遭到柳珣的拒绝。仇鸾很生气,就弹劾他。这回仇鸾“鸡蛋碰石头”,没料到柳珣是个硬茬。柳珣是个“五代”,而且每一代都功勋赫赫,前不久他还成功讨平广西断藤峡、弩滩等地猺、獞叛乱,被朱厚熜进拜为太子太保朱厚熜责备仇鸾轻慢自傲,召他回京。

仇鸾后来又担任甘肃总兵,加封宫保这鸟人打仗不行,搞人倒挺厉害。严嵩和夏言“神仙斗法”,仇鸾配合严嵩诬告总督陕西军务兵部侍郎曾铣掩败不奏克扣军饷巨万。 结果仇鸾先进了大狱,他继续上书弹劾。他倒是被严嵩搞出来了,曾铣却被按上“交结近侍”的罪名,判处斩首之刑,史称“天下闻而冤之”。台州黄岩有条曾铣路,就是纪念他的。

仇鸾通过给严嵩行贿,成了严嵩的“干儿子”。等老严把“干儿子”重新扶上马,他就不把老严放在眼里了。老严很失望,多次上疏诋毁仇鸾,朱厚熜却不听。老严发动言官弹劾,也不奏效。仇鸾反戈相击,上密疏检举严嵩父子贪横不法,朱厚熜信了召见严嵩的次数显著下降。严嵩从此对仇鸾恨之入骨,联合徐阶、陆炳一起对抗他。

连敌人也行贿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六月,鞑靼进犯大同总兵张达林椿战死。朱厚熜恢复了仇鸾宫保的头衔,让他去镇守大同。

打仗这事,仇鸾这个将军真的不会,咋整?仇鸾拿出自己的拿手本领:行贿。他派心腹潜进鞑靼的营地,重金开道,换回了俺答结盟信物:箭和旗子鞑靼军队不进攻大同,向东直奔北京。

仗不打,战功要立。仇鸾向朱厚熜上奏说侦查到鞑靼军队正在向东行进,将要进犯蓟镇,担心北京恐慌请求机动应援,迎战鞑靼军队,或者直接到通州去防守。朱厚熜表示很欣慰,夸他勇敢,下诏让留在居庸关防守,听令入关救援。仇鸾趁机提出了他答应俺答的条件:辽东甘肃蓟州喜峰开放互市。朱厚熜肯定了仇鸾的奏疏,批示给有关部门研究。

鞑靼军队从蓟镇进攻古北口,进犯京师。朱厚熜更加相信仇鸾,下诏让他入关增援。仇鸾当然不会硬扛,带着军队尾随,搞了个伏击斩首十三,夺马十匹。朱厚熜接到捷报,高兴得很,连夸仇鸾立了功,就在军中拜为平虏大将军,节制三品以下的文官和总兵以下的武官,并允许他用军法处置不听号令的人。仇鸾继续尾随鞑靼军队到东直门下,又捡到六个战死的鞑靼士兵的首级,献给朱厚熜,“这是作战得到的。朱厚熜大会小会表扬仇鸾有能力。

鞑靼军队向西撤退后,仇鸾率军尾随到白羊口。白羊口的守将截击鞑靼军队,鞑靼军队向东返回,跟仇鸾的军队正面相遇,双方都吓得四散逃开道路上发生了踩踏事件仇鸾把被踩死的八十几个鞑靼士兵和平民的首级献了朱厚熜。恰逢开朝会,朱厚熜加封仇鸾太保兼太子太保。

仇鸾点燃了朱厚熜奋发图强反击鞑靼的希望之火,朱厚熜改革兵制,任命仇鸾为都督赐给他金质的图书和他秘密讨论政务,对他是言听计从,还允许仇鸾自行推举将领,不必经过兵部的同意。

当初仇鸾贿赂鞑靼俺答的不仅是重金,还有开放马市。马市要是不开放,鞑靼军队还会来。仇鸾说自己正在谋划攻打鞑靼,要通过马市购买大量的军马,一顿吹嘘正中朱厚熜的下怀。嘉靖三十年(1551年)三月初四,马市的项目顺利过会。仇鸾总算完成了当年的盟约条款,他真的敢贿赂、善贿赂的将军。

败得一塌糊涂

蒙古人压根就没想着通过马市正经做交易,起初还用瘦马老马交换物资,后来用牛羊,当然盗抢的事也没少干。于是朝野都议论说:“敌人贪得无厌,不能同意。”

朱厚熜很恼火,嘉靖三十年(1551年)八月,命令仇鸾率领二万七千多边防军队,到白羊口巡视关隘。仇鸾当然不敢讨伐俺答转头去进攻朵颜,结果诱捕了两个给鞑靼做向导的明朝叛贼。朱厚熜说仇鸾的功劳大大滴,加封他为太子太师,增加他的俸禄和恩荫。

第二年,鞑靼多次侵略边境,朝野追究缘由,大家都说起因就在仇鸾。仇鸾坐不住了,请求去出征。朱厚熜询问严嵩,严早就想除掉“眼中刺”,坚定地支持派仇鸾去。仇鸾肯定不会真干,在前方“磨洋工”。严嵩再次说,仇鸾不能一直不战斗。朱厚熜传话给仇鸾“一定要重创敌人

过了一个月,仇鸾上疏说:“我出兵镇川堡,到了猫儿庄,敌人从沟下伏击我们。我军虽然有死伤,但斩首五级,缴获了三十匹马。因此我为诸将请赏。”兵部尚书赵锦来了个“神补刀”,说:“出兵攻打敌人,应当取得全胜。我们不像别的少数民族,敌人来了才仓促应对,然后把浴血奋战作为功绩。”朱厚熜倒还是护着仇鸾,说:“众将冒死作战,应该赏赐他们。”

军情并没有因为仇鸾的征战而缓解,反倒更加告急,朱厚熜大抵是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召回仇鸾,并且禁止他再调动边境的兵马。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八月,鞑靼进犯的军报又到来了。仇鸾生了背疽,请求带病作战。朱厚熜没允许,还下诏收回了他的印信,陈桧取代仇鸾。

乌云一旦遮住了太阳,暴风雨就会来得很迅速很猛烈。大学士徐阶秘密上书,揭发仇鸾通敌误国的罪状。朱厚熜大惊,命令锦衣卫陆炳暗中查探。陆炳早就想搞仇鸾了,收集的黑证据要多少有多少。

同年八月二十二日,四十七岁仇鸾病逝。

朱厚熜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命令陆炳和三法司追论仇鸾的罪状。仇鸾倒是谈不上谋反,但会审人员上奏说:“仇鸾犯了谋反罪,应当追戮。 朱厚熜下旨剖开仇鸾的棺材,砍下他的头传示边境九镇。他的父母、妻子、儿子都斩首,妾、女儿、孙子分发给功臣家里做奴婢,查抄财产、没入国库。

将军,还是要选用有本事能打仗者任之,若是将军都靠贿赂上位,军政所由败坏而难于收拾后世当鉴之,防之,杜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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