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南新乡）王自亮
晚上的小如巷，一片寂静，很多铺面都关了门，一家羊汤馆杏黄色招幌闪动。推门进去，里面空空荡荡，有一老者，声音极响：“喝汤吗？”
“来一碗羊汤吧。”
“要什么？”
“双肠。”
小店不大，墙上有关于羊双肠的介绍：羊双肠是蒲地特色，据传是源于清时，早上常有人挑担在街上叫卖，担一头是铁锅，一头是炉火。有客人来，美美喝上一碗。因为天冷，汤里总浮一层凝结的油，如若霜，故名羊霜肠。后来，因为有大肠，又有小肠，故又改称羊双肠。这是我第一次系统知道了羊双肠的由来，在这不知名的小店，算是正本清源了。
老者年近七旬，腰身微佝，咳嗽不止，却声音洪亮。他在院子里拾掇起来。我走过去，整个院子用瓦棚覆盖，中间盘一座大炉，想是太晚，炉火已封了。老者从桶里舀些羊汤，就在旁边小锅上熬着。忽然想起，去年曾路过，店里满是人，大吃大嚼。院子中间大铁锅，羊汤咕嘟嘟滚着，白气升腾。有人来也不多话，问一声要肉要肠，应声未落，一碗汤就递过来了。
汤好了，老者问我还要汤不要，要了就在火上温着。他这里一碗羊汤15元，加汤免费。坐下吃着，汤浓肠烂味足。老者坐一边，很健谈，说起他的汤如何之好，有的汤是买了羊油添加的，汤放置时间长了，就会沉淀变稀，他这汤是实实在在熬出来的，放一周也不会变稀。每天早上都有附近医院医生来此喝汤，有医生嘱病人补钙，也叮嘱到他这里来喝汤。有食客劝他搬出来，说这里位置有点偏。他摆摆手，“我干了二十年了。我今年马上七十了，也不想干了，现在卖一碗是一碗。”大有无怀氏之民的风度。
他每天早上四点半就开了门。“每天早上喝汤最好，一碗汤，两个饼，管保你到下午也不饿。到了年底，买一些羊肠，舀一些汤，在家里烩白菜、粉条，再稍加些海米。那个味，你别说！一桌菜都不吃，就光喝那汤！”老者声音很大，说几声，还大声咳嗽着。
“有女士，陪人来了，一坐就说我不喝，太膻了，受不了这味儿。我说给你盛半碗，你尝一尝。没想，她很快就喝完了。下次来，那女士主动要了一大碗。我们这汤，闻起来膻，喝起来就不膻了。”或许是常年煮汤的缘故，他身上就有一种羊肉膻气。“自己闻不出来，可是一接孙儿放学，旁边孩子就说，你爷爷好大的味儿。”
喝完汤，浑身热乎乎的。小巷很静，唯有路灯几点光亮，看着这杏黄的旗幌，咀嚼着老者的话语，再看看那烟气迷蒙的玻璃门。就想这汤味五分，夜色之幽，小巷之偏，老者之朴亦占得五分矣。蒲地羊肉汤馆多矣，但能存其本味的，这汤馆，当是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