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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7日上午,田志强主持召开琼海市委理论学习中心小组第四十八次集体学习会。田志强当天脸色不佳,与其他男性干部参会大多身着短袖或薄衬衣相比,23-29摄氏度的天气下他身着咖啡色长袖厚衣服,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第2天下午,田志强在琼海宾馆的宿舍楼被相关部门被带走,他在琼海宾馆的住所也被搜查。10月20日晚,有关媒体报道了田志强被带走的消息。仅隔一夜,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的一纸通报证实了这一消息。
田志强是罗保铭调任海南后,从天津投奔而来的秘书人员,并持续多年担任罗保铭秘书,曾是海南的“二号首长”式人物。此时,距离罗保铭主动投案时隔不到3个月。
罗保铭曾先后担任海南省省长、省委书记。
罗保铭生于1952年10月,天津市人。1969年,17岁的罗保铭来到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在这里,罗保铭曾先后担任班长、排长、副指导员。后来,他回忆这段岁月时曾说:“那段生活,让我积淀了对百姓的真挚情感,对社会的责任,不怕吃苦的意志,这些都成为我后来走上领导岗位的财富,是知青岁月的馈赠。”
1973年,罗保铭离开锡林郭勒草原,启程返回家乡天津。回到天津后,罗保铭被安排在天津市无线电元件三厂工作。1978年,他选择到天津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中文专业继续深造学习。1981年8月毕业后,罗保铭进入共青团天津市委工作。1985年11月,他出任共青团天津市委书记,成为一名正厅级干部,那年他33岁。直至1992年4月,他离开工作了11年的共青团,任天津市大港区委副书记,代区长,次年任区长,开始主政一方。
生于1969年3月的田志强,是山东邹县人。在罗保铭担任共青团天津市委书记之际,田志强还在原天津城市建设学院土木工程系工民建专业学习。1991年本科毕业后,田志强被分配到天津有机合成厂工作,第二年他就担任工厂的团委副书记成为一名团干部。1994年,田志强调到天津有机化学工业总公司,继续从事共青团工作,直至1998年4月。
此时的罗保铭在天津仕途不断升迁,先后担任天津市大港区委书记,天津市商业委员会主任,市委商业工委副书记等职。1997年,罗保铭跻身天津市委常委,后兼任市委宣传部部长。
在罗保铭执掌天津市委宣传部不到半年后,田志强不知何种机缘,直接离开企业来到天津市委宣传部理论研究室任职,从此仕途与罗保铭形影相随。1999年10月,田志强担任天津市委宣传部办公室机要秘书,直接服务于部主要领导,此后他先后担任办公室主任科员、助理调研员。
2001年7月,罗保铭离开家乡南下海南省,担任专职省委副书记。仅仅隔了不到3年,田志强毅然投奔旧主,跨省调任海南省委办公厅秘书二处副处级秘书,此后他在海南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一干就是9年,并于2009年10月晋升海南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时年40岁位列副厅级。
2007年1月,罗保铭担任海南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次月任海南省省长。就在这一年,时任省长的罗保铭决定,主动向国务院请命,建议把海南农垦由省部共管全面下放给海南省管理,实现管人、管事、管理资产三统一。在罗保铭看来,这是他在海南任上与海南省委作出的一项具有改革意义的重要决定。
在海南建省之前,海南农垦是海南先进生产力的代表,GDP占全省的1/3,管理着海南1/4的土地、1/8人口,是海南最大的国有农业企业集群。从2005年开始,由于一系列原因,海南农垦的生产经营急剧下滑,民生日益凋敝,垦区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形势十分严峻。
2008年6月1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专题研究了海南农垦体制改革问题。随后,《国务院关于同意推进海南农垦管理体制改革意见的批复》下发,海南农垦改革的路线图由此确定,即从2008年1月1日开始,用5年过渡期实现“政企分开、社企分离、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体制融入社会、管理融入地方、经济融入市场”,把海南农垦建设成为以橡胶产业为核心,多个产业齐头并进的现代企业集团。
插一句题外话,此时王一新任海南省农垦总局(总公司)局长(总经理)、党委副书记。2010年起,他任海南省农垦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王一新曾长期在中海油任职,2004年到海南省任职,他在海南呆了9年,其中在海南农垦将近6年,上任时他年仅42岁,被称为最年轻的海南农垦负责人。2013年,王一新调任山西省人民政府副省长,2021年任黑龙江省人民政府副省长,随后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2023年12月8日,曾经高调的王一新任上被查。
对于海南来说,当时的农垦改革有不少历史遗留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有的改革成果并不牢固,如土地问题,这一直是农垦内部经营管理的核心问题。2010年,国际旅游岛上升为国家战略,农垦土地价值也随之水涨船高。特别是在2010年年初,海南省暂停土地出让期间,农垦不少农场尤其是三亚毗邻市区的几个农场私自流转土地的现象达到顶峰,产生了一系列腐败交易与历史遗留问题。
此时的田志强多数作为大秘服务于省委、省政府领导,但罗保铭贴身带来的“二号首长”式人物,在许多事情上“能说得上话”。
2011年8月,罗保铭升任海南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党组书记。2013年3月,田志强任海南省委副秘书长,省委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省委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44岁位列正厅级,这已是罗保铭能直接扶上位的最高职级。
2017年3月,罗保铭因年龄原因卸任海南省委书记职务,随后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华侨委员会副主任委员。而就在这一年下半年,海南航空爆出资金链断裂,从此爆发海航危机。自1989年计划成立以来,海航前十几年基本沿着传统航企的方向发展。2000年,海航集团和海航酒店集团宣布成立,随后一系列眼花缭乱的重组并购。2005年,海航正式踏入国际舞台,开始全球化扩张和收购,直至2016年达到顶峰面临失速。
同样在2017年下半年,中央环保督察组对海南省环境保护督察进行反馈。督查组狠批当地房地产行业对当地生态的破坏:“财政过分依赖房地产,房地产企业指到哪儿,政府规划跟到哪儿,鼓了钱袋,毁了生态”。督查组指出,海南珍贵的珊瑚礁和白蝶贝资源被永久破坏,而这背后一个重要原因是恒大集团在儋州的海花岛项目造成的。海南一大批占地填海的房地产项目,都是罗保铭主政期间发展起来的。据公开报道,罗保铭本人也曾多次接见许家印。
虽说上述危机事件的爆发起于日月积累,但罗保铭作为主政者,难辞其咎。与此同时,海南农垦反腐风暴也愈演愈烈。2022年后,为创造更好农垦发展环境,海南农垦掀起了史上最强的反腐风暴,有干部甚至在会场上当场被纪委带走。据不完全统计,2022年5月以来,海南农垦系统已10余名以上高管被查。
罗保铭卸任那一年,《人民日报》在“两会•声音2017”专栏刊登了全国人大代表罗保铭的文章。罗保铭在文章中写道,全面深化改革是一场硬碰硬的革命,特别是推动深水区的改革,必须打破固化利益、必须打破体制桎梏,必须出于公心、豁得出去,以血性担当拼出改革成效。
现在看来,改革与发展成效自有评说,其中所隐含的“私心”却不可言说。
2015年1月,田志强获得外放机会,直接担任海南省屯昌县委书记(正厅级),46岁主政一方。此时,距离罗保铭卸任仅剩2年时间。
屯昌县是海南省直辖县,位于海南岛中部偏北。截至2023年末,屯昌常住人口仅25万人,实现地区生产总值108.32亿元。田志强接任的是陈笑波,而继任者则是凌云。陈笑波后任文昌市委书记,今年10月在海南省纪委副书记、省监察委员会副主任任上被查。凌云,则已先期于去年12月在屯昌县委书记任上落马。
土地是海南农垦最宝贵的生产资料,也是各方利益争夺的焦点。时任屯昌县委书记田志强曾给出一组数据:屯昌县内垦区土地面积占比约40%,但2016年垦区GDP占全县比重却不足10%。这说明农场土地资源价值未充分释放,“捧着金饭碗”过穷日子。实际上,激活这些土地资源的价值,其中隐含着巨大的寻租空间。
田志强在屯昌足足深耕6年多,即使罗保铭卸任也未做调整。2021年8月,田志强调任海南省琼海市委书记。琼海同样是海南省直管县,只是人口和经济体量更大一些。截至2023年末,琼海常住人口52万人,实现地区生产总值380亿元。
早在田志强到任的6年之前,琼海即已有一场反腐风暴。2015年5月18日,据海南省纪委网站消息,海南省琼海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朱允彦,琼海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陈大钊,琼海市副市长邢远飞涉嫌严重违纪,目同时接受组织调查。次日,琼海市委原副书记陈列雄被通报被开除党籍处分,取消退休待遇。而这几名官员多涉及土地出让变性、征地拆迁等问题。
罗保铭官宣落马后,由于田志强身上固有的标签,其本人已多次参与协助调查,但此前均返回工作岗位。但10月17日,田志强在主持完市委理论中心组学习后再未公开露面,18日即传出被带走的传闻,直至此次官宣被查。
这可以看作海南省委原书记罗保铭落马后产生的“余震”,但显然“余震”并不会就此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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